“怎么回事?”宋沂好奇,掀起轿帘往外看去,只见好些穿短打的人围着个告示聚在一处。
这南门是靠近码头的城门,附近大多是车马行骡马行茶叶铺子丝绸店,现如今最受那河道管控物价上涨的影响,聚在一起估摸着就是在谈曾县令的政令。
卫妈妈紧张道:“大姑娘,要不然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别叫出了事。”
宋沂眯眼看去,却发现那一群人里萎靡不振的多,激动闹事的少,就两三个唾沫横飞的讲着话,其余人也就是跟着吆喝几声,边上还有两个身穿长衫的抱着胳膊看好戏。
好嘛,原来是这招,宋沂宽慰起卫妈妈,“妈妈放心,这会子还闹不起来,喏,您瞧,有人盯着呢。”
卫妈妈顺着宋沂指的方向看去,“诶呦,”她揉了揉眼睛,“那不是潘老爷家的下人么。”
“妈妈认识?”
“那可不,您看那个穿茶色衣裳的,那一日就是他和几个人来咱们家送礼。”卫妈妈旁的不敢说,记人这方面她还是很有自信的。
若是连这些人都分不清楚,还怎么和左邻右舍的仆妇们一起聚会儿聊天呢。
譬如那个谁和那个谁在那儿做了什么,大家伙儿通常都不指名道姓,而是用个好记的代词,这要是分不清记不住的,基本就可以告别八卦圈了。
恐怕还不止潘老爷家插手,宋沂望着不远处的城门,这伙人闹事就在南门几十米处,那守城门的竟当做没看见一般,可见里头水深。
牛大哼声道:“岂止啊,就连我们那里也闹着。”
牛大的娘子是花街里出来的人,与那花街上的姐妹还有往来,听说衙内老爷们喝了几口黄酒就在酒席上痛骂起大老爷来,说他严苛贪酷,不是好官。
“哎哟哟,那可就麻烦了。”卫妈妈起先听见街面上的人闹腾还不以为然,可等牛大说起连那些老爷们也有不满时,面色不由得就凝重起来,又劝了一回:“大姑娘,要不咱们还是别去那席面了吧,县里从上到都对大老爷不满,您说说,没了这些人手,大老爷就是再厉害也没法管呐。”
他还能靠谁呢?
是啊,宋沂心想,想来其余人也是这个意思,县里头没了人手,大老爷能叫谁?谁会听命?
可惜呀,县里诸位只想着县里头没人就能抗命,可人家曾知县能耐比他们想的还要大,说不准还能从县外头调人。
人家和府台老爷都有交情,便是闹到府城,也不过是堂下何人状告本官的闹剧。
只不过嘛,要是真闹到这一步,实在是有失官场体面,倒显得曾县令连下属都无法收服的了,便是强压着办了事也显得能力有限。
宋沂不信曾县令不知道其中的为难之处,要不然也不会由着县里闹腾这些许天。
在这个紧要关头,显然就需要一个本地官吏站出来,替知县老爷解决麻烦。
那人能是谁呢,可不就得她爹出场了,至于宋父先前那刚正不阿的名声嘛……
宋沂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就苦一苦她爹吧。
第45章 献计(已修改)
“阿嚏!阿嚏!”宋长洮鼻子发酸,忍不住就打了两个喷嚏。
“怎么了,莫非夜里着了凉?”在收拾衣物的冉霁听见了动静,忙着急问道。
宋长洮摆摆手,叫她放宽心些,“这都要入夏了,哪里还会着凉,不过尘絮飞进了鼻子才打的,我把房门关上就好了。”
“还是叫门开着吧,淮儿扬儿两个淘气,纵使先生看着也时不时的闹腾,我在这里还能盯着些。”冉霁手里翻捡着衣裳,到底还是担心,将那杭罗透气的衣裳弃了,转而给宋长洮挑了件青绿色绸子直身。
“怎么做了绸的,我穿葛布棉衣也行,”宋长洮看冉霁打包衣裳,忽见的一件新的,不禁叹了口气,“这一身想来又要花上不少银钱,该给你做件新的才是。”
“别唠叨了,是你女儿的孝敬,看你每日家就那么两三件官服倒腾的穿,她看不过去才去铺子里头给你做了两件新的。不单是你,”冉霁指着柜子里头笑道:“连我也有两身呢,你就穿吧,穿的体面些出城,叫大哥大嫂也瞧瞧,省得老说我委屈了你。”
次日一早,家里头照旧的给五娘放了假,连带上许先生卫妈妈,一行七人穿了新衣裳,坐着两辆大马车回到城外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