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有张香料方子,是都中秘方,接下来的日子雨多虫多,正是该随身佩戴香囊的时节呀,”宋沂含笑看着郑掌柜,“老规矩,我出想法你出钱,挣了我抽成,如何?”
“真的?”郑掌柜亮起了眼睛,“可否一观。”
“不着急。”宋沂老神在在,“还需试验几遍,过几日我再拿来。”
她这会可没什么方子,只是过不了几日,她就要跟着县令家的娘子去上课了,这些调制弄粉的方子还不是敞开门的由人去学。
说来实在好笑,郑掌柜和他叔叔求了半辈子的香方,拿着银子也没地方找,可在曾宅,却摆放在那儿任由旁人取用,曾玉英不用询问就拍板送她几张。
知识的垄断,恐怖如斯啊。
借着试验香方的名义,宋沂从郑掌柜那里得了调香用的各式香粉香木,石钵玉杵,石磨转盘,存放的木筒,分割的刻刀,一分钱不花,全由郑掌柜倾情供应。
正好叫宋沂拿了,先去试验曾玉英口中说的驱虫避瘟香有没有用,毕竟她可是马上就要回乡下的人,蛇虫多着呢。
她爹已经说了,今日就收拾行囊,明日一早与冉母并几个孩子一起去城外看望母亲,顺便遥祭。
得知这个消息,宋沂那叫一个积极,摩拳擦掌的早就等着了。
头一回她才来又生了病,所以战斗力为零,可现在不同哇。
我的好伯母,您可千万等着,我这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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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原先就是居住在城外五岔子村的,后来宋长洮谋了县丞的官儿才举家搬迁到城内,只是不想为了冉霁生病需要细心调养,再加上家中经济窘迫没法供养那么多人口,所以才又重新返回了城外。
“不对呀,”宋沂还记得昨日许先生同她讲的官员任职内情,这会子不禁向马车里的许凤仪发问道:“照您说的,官员不得本地为官,那怎么我爹这个本地人却成了延清县县丞呢。”
“这……”许凤仪也纳罕,“绝无可能,这条是铁律,若是其他事情还可商量,本地为官可从未听说哪里开了口子的。”
她对此颇有自信,自己那不成器的前任郎君之前也妄图想在本地,还不是灰溜溜一顿骂被撵到了外头,“这样看来,恐怕县丞未必是本地人。”
不会吧!
宋沂睁大了眼睛,闹了这么多年,我们家才是外来的?
她有心想去问娘亲,只是因为这次出行人数多,分了两班马车的缘故,宋父冉母和卫妈妈宋扬四人坐了一辆,她与许凤仪、宋淮坐一辆。
鲁大齐婶在家守门并不出行,五娘则是给了她一日假,也让她回家祭拜亲人。
原本冉母还想叫卫妈妈也放一天假,只是卫妈家中无人,又生怕冉母那里无人照看,所以并不肯走,宋沂强烈怀疑这是借口,她昨晚亲眼看着卫妈练习怎么不着痕迹的推人来着。
五岔子村离城并不算远,只是这年头的马车速度慢,摇摇晃晃花了好些时辰?没到目的地。
多亏邓皇亲的庄子也在附近,他修建时并不差钱,直愣愣修了一条连接官道的小路来,借着这里倒是能平缓些,速度也更快,又是折腾了半日,宋沂已经晕乎乎靠在了轿厢边上,屁股两瓣肉颠颠倒倒和死了一般没有感觉,浑身上下没有力气。
“娘您看,老二媳妇这不就来了,到底是县丞娘子,都到今天了才来看您,还真是贵人事情多哟。”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阴阳怪气。
宋沂瞬间清醒。
第26章 奇人(已修改)
跳下车来,宋沂顾不得酸麻的腿脚就往前望,她大伯母姚金纤正站在一个满头白发面容慈祥的老妇人身边,面色不愉的冲马车指指点点。
这位老妇人就是宋沂的祖母了,姓陈,如今已经七十岁了,五十年前从隔壁二道村嫁来此地,打小就在城外头生活,过了几十年农家日子,这也是后来宋长洮同家里商量送母亲回乡时,自己这个祖母能接受的原因,人家本来就不想挪动地方。
在印象里,宋沂这个祖母是十里八乡人口里艳羡的好运,小时候家里疼爱,长大了丈夫靠谱,生了儿子也都孝顺,小老太太过了大半辈子的舒心日子,从没为琐事烦心过,待小孙子孙女们都很和气,见谁都是笑呵呵的。
也正因为这个,她打小就遵照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传统,人活得简简单单,只听由大儿子大儿媳妇安排,几年前碍着姚金纤对小儿子一家有些埋怨,她也不好勤快的往城里赶,一年里偶尔见个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