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好说,”宋沂只伸出手来摩挲着前三个指头,眯着眼笑道:“只要束脩管够,我自然帮忙,别说救你危难了,就是随身指点都行。毕竟嘛,书生,你也不想时时刻刻担心出了差错吧。”
“对呀!”宋沂猛拍细纲,她想到人要算计什么了。
细想想也对,宋沂想的那些法子都是冲着人去的,非要闹大了置之于死地不可,但实际上犯得着吗,大家一个衙门窝着,真闹大了谁也脱不了干系,就为了个代理的官职何至于此。
那人也并不需要户税账本内容出差错,只要稍微想法子叫本子出现的晚一些,他再出现帮个忙,就能让宋长洮在府城大大地丢一回脸,好踩着她爹的名声露个脸。
试想,冬月查完账,腊月前就要交接,一个前些日子才出过错的县丞,府城老爷能叫他接过县令一职?能信他担得了责?万一又闹出事故来可怎么好。
这种时候,自然需要个在县城饱受称赞好人缘,做事严谨又才擦了上官屁股的老道人来接手才行。
真要是这样,宋沂心想,那她爹的账簿可就要留心了,问题多半就出在这里。
只是,她虽然认字,可力气还小,若是真要搞事,怎么能在短时间内抄完整本账簿呢,要是请人不就露了痕迹……
左右看去,宋沂忽的合掌一笑,正好啊,上天这时候给她家送来个外人都不知晓的识字书生来!
宋沂招着手,翻开他爹的书籍问李峤道:“这字你会写吗?”
李峤点着头,“这有什么不会,我们写书卷时都要用的。”
“太好了!”宋沂高兴地一把就抓住了李峤的胳膊,“书生,你干脆就住在我家吧。”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大力推开,宋沂的亲娘铁青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看着屋内两人的姿势就怒火三千丈,冉霁咬着牙从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救命啊。
宋沂下意识就将李峤扯到了身前,躲在背后猛踹人好腿,急忙道:“快快快,为师预支一下将来的束脩,你快赶紧救我一命。”
事实证明,人在蒙圈的时候,别指望能想出什么好招来。
没等冉霁说话,李峤咔嚓一声就跪了下来,叫前头的冉霁和后头的宋沂全都愣住了神,大脑瞬间空白,什么话都想不出来了。
“你你你…… 他他他……”冉霁指着两人结巴起来,好端端的跪什么,难不成……
她几乎要昏厥过去,哪里还记得骂人,菩萨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用等腊八,宋家就快乱成一锅粥了。
宋沂生怕这动静等会儿再招来她爹,急忙冲上前将她娘拽到了书桌后落坐,掩紧了门落上了栓,才总算有时间解释:“娘,你冷静些,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
“不像我想的?这个畜生都找到家里来了!”冉霁大怒。
“娘,别乱骂人呀,斯文些,这是我请来帮忙抄书的书生,不是坏人。”宋沂大不赞同的皱着眉,怎么还人身攻击上了呢?这可是来帮大忙的。
“抄书的?抄书的给我下跪做什么?”冉霁推开了宋沂,冷笑一声:“我长着眼呢,亲眼见着你才刚跟他拉拉扯扯的,连你都能下手,这畜生还想做什么,他还不是个坏的?”
“对呀,”宋沂扭过头看着李峤纳闷,“你下跪做什么?”
李峤无奈,李峤悲愤,李峤委曲求全。
他皱着一张脸痛苦面具,“冤枉啊,是小姐你刚刚踢我,我站久了腿发麻才倒下的,什么时候跪了。你不说帮忙扶一把,还连带着叫我挨了两顿骂,我冤枉啊!”
“哦哦哦,”宋沂这才反应过来,又赶紧将疼得龇牙咧嘴的李峤扶起,指着与冉霁道:“这下你听清楚了吧,他连我都打不过呢,您还担心什么?真是我请来帮忙的书生。”
宋沂指着桌上摊开的书籍同她娘道:“你看,这不是爹最得意的诗本么,我打算叫书生在家偷偷抄阅整理,好了年节的时候送爹一份,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瞧瞧,钱袋我都准备好了。”
冉霁见着宋沂那半袋子钱银,这才有些半信半疑,只道:“既然如此,怎么不明说,两个人鬼鬼祟祟,叫我听见了怎么不起疑。”
“我的亲娘,这是我请来给爹一个惊喜的,瞒着外头人呢,哦,光明正大,那还叫什么惊喜呀,您就别瞎想了,我好容易从府学里请来的,您倒好,不分青红皂白的还骂人家,他也才比我大三四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