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可倒好,她们俩人在湖边凭栏喂鱼,苏董二人品诗互赞,边宋早就跑秋千那里游玩去了,等徐娘子撂下笔才发现,那其余散众竟只剩下了她和王娘子。
徐娘子看不起曾玉英,当然也看不起王琼。
便是此刻在后院台上只有她俩落单,她也绝不凑到那姓王的跟前去。
她又厌恶曾玉英的自傲,见她和景娘子聊的热乎便不想往上凑,四周观望一圈,见底下宋沂跳下秋千,换边荣去荡,她自己坐在那石头凳子上喝热茶吃巧果的,眼波一转不由得计上心来。
徐娘子还记得这个叫宋什么的,当日便是跟着曾娘子尾巴后头的人,今日又见她们两也在席会上,可见和姓曾的关系确实不错,很好,若是引得她们离了心,一定有个乐子瞧。
“哎哟,宋娘子,你怎么不去上头喂鱼去,”徐娘子喜笑盈盈的走了下来,十分亲热的喊着宋沂,“曾娘子和景娘子聊的正热闹呢,我还记得那日芳园景娘子待你们两个就十分热情,怎么今儿你倒不往她跟前凑去,反而冷淡了许多,该不会是有人故意拦着吧。”
不会吧不会吧,真有这样嫉妒底下人人缘比自己好的么。
只可惜,宋沂是什么人,徐娘子一翘尾巴就知道她不放好屁。
前些日子眼睛里压根就没瞧见自己的,这会子怎么像是变了个人,有这样好心替自己抱不平。
她见徐娘子年岁虽说众人之长,可也没有多大,换算上辈子的岁数正是眼睛里泛蠢光的那会,今日是自己想叫表姐疏散的好日子,宋沂怕她破坏了气氛,索性像是正好一般拉了徐娘子的手就往外走,“甭管别人了。正好我荡秋千累了,来来来,徐娘子,咱们去那池边看鱼去。”
徐娘子才被拉住时,只想甩开手,谁和你这样亲热,许你这样拉拉扯扯。只是想着到那池边也好,两个人更方便挑拨离间,便强按捺住被人靠近的抵触,真与宋沂走到了那小池前边看肥鱼。
“口意,这么胖了还喂什么?”徐娘子嫌弃的看着池子里的鱼,每条都像是一天吃十顿的胖乎模样。
宋沂想着拖延时间,就同她神神秘秘道:“徐娘子,这你就看表面了吧。你不是我们县城本地人,不知道这池子里的鱼有神异,莫要看他生的痴肥,其实别有神秘之处哩。”
如今本就是七月里,又是晚间时分,徐娘子听宋沂故意压低了声线说话,霎时间身子发毛,想起了些乱七八糟的故事来。
“徐娘子,你不知道,这鱼池可不是这几年才有的,而是打从前朝、前前朝,以至于记不清的年代流传下来的,原本就有这个方方小小的池子,大家都管它叫锁龙池,里头关着的是本河龙王。
听和尚道士们说,这龙王是那江水龙君的幼儿,只因本性顽劣烧毁了玉皇老爷赐下的珍珠,所以被罚困锁在这龙池里头,那些鱼都是使了法的,叫他受困所在方寸之间不得动弹的苦楚。若是想逃脱啊……”
徐娘子正认真听着,见宋沂停住了口,连忙催促道:“你快往下说呀,怎么逃脱。”
宋沂正在脑海里想着要抄哪一段呢,见徐娘子耐不住急,她想了想素日听那些话书本子里的尺度,选了个不至于犯法违上的道:“若是想受完惩罚逃脱,便需要叫这些鱼儿都跳出这池水塘子才行。”
“全部?”
“对呀,若是一般的惩罚怎么能叫惩罚,这池子的鱼个个都是痴肥模样,你叫它们动弹都难,更别说跳出去了,若是能跳,便好似蜡烛儿烧断铁绳索一般难,所以这锁龙池才能一直流传到今日去,你不信,你就在这池子里找找,看有没有不肯吃的鱼来。”
徐娘子见宋沂故事讲的前后对照清晰,不由得半信半疑起来,靠在池子栏杆处探头使劲往里望,果然在那池中锦鲤条条都开合着嘴。
其实这鱼都是人工喂养熟了的,又没有天敌,可不一见着人探头就围拥过去讨食么。
“你说的是真的假的?”徐娘子有些恍惚,要是真的如此,那曾家岂不是坐拥宝地,要不然回去和爹说说,叫他别当府同知了,下来当知县吧。
宋沂憋着笑:“何止,我们这里宝地多着呢。非但这儿的锁龙池,城西北角那有个香山寺,寺里有株大红枫树,据说是吃了血肉养的,后来被镇压在那,东门那里有个龙女桥,南门那里有个清凉寺,哎呦呦故事多着呢。”
徐娘子有心想要求宋沂再说,只是她的脸上挂不住,这样央求倒显得自己低了她两三分,转念一想,既然她一个小孩家也知道,县城里其余人自然也清楚,随便找个县城里的回家里说去岂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