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内院,就连卫妈妈都十分高兴,“这几日大老爷实在有本事,那街上各处的米粮果菜全都降了价,阿弥陀佛,我特意买了好几天的呢,等会儿他们就送来。”
卫妈妈似乎觉得捡着一个大便宜,连声和人夸起知县老爷体察民情、善政惠民等等,连她都这样高兴,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由此可见,县衙里确实达成了一致,管束河道的政令已经落实下来。
一直到五月末尾,她爹才清闲下来,有空叫了宋沂和她说道:“事情已经了了,你可放心了吧。”
宋沂歪头疑惑,只觉着原本不是风雨欲来么,怎么城内大户们就这样轻飘飘的投降了,没半点儿先前抵抗闹腾的样子。
“县里都已经下了狠心,他们闹腾什么?难道还要抵抗朝廷令法不成?”宋长洮叩叩桌子好笑,“别说县里,那县外想耍花招都不中用,府台老爷前几日才夸的知县老爷办事得当一片公心,这会还不都缩了头去。
那河道各处私建的码头都已经拆毁,各处添置了人手看管,这几日官用码头税收多了十来倍不止,可知他们贪得有多厉害。哼,没叫罚没就已经是宽容了。
至于衙门里,那多收的税赋也是一大笔银子,有这数目,县里今年势必是要好好的露一次脸,不至于再巧立名目多收税赋平账,叫百姓们也能收益。另外知县胡师爷也透露,说等到年末要分出部分分与大家,连最底下的更夫驴夫都能捞着,怎不叫大家心服口服。”
这一手棒子一手糖的,曾知县确实有些手段,即便不是他,他手底下也有能人。
“可衙门多了,他们就少了,那些老爷们肯善罢甘休。”宋沂不信。
“傻孩子,你怎么倒忘了,县令老爷是有大前程的,做不了三年就要高升,他们且忍耐个几年,换了下一任不知底细的,他们捧着银子说几句好话,还不就照旧了。”宋长洮冷笑一声,上上一任封县令不就如此,做了实事换了老谭就全改了回来。
要是他……要是他能……
宋长洮每每想及此,就忍不住掩卷叹息,奈何啊。
别管上头人是为功劳还是为了钱银,总之这么一整治,倒真把延庆县管的有些模样。
物价上涨之后下跌,便叫人看着划算,商品走着官码,老老实实缴税,便叫守城门的民状都多了笑脸;衙里被年底分钱的胡萝卜吊着做事也麻利许多;再加上那三虎被曾县令记住了名,这会子缩头躲家门的哪敢出来。
一时间,延清县倒真有些河清海晏政治清明的气象。
宋父的日子清闲下来,便时常有空去陪因着天热又生起病来的冉母,帮着管教儿女。让宋沂轻松下来,更有功夫到处转悠,还没享受多久,这日她从前仓大街领了分红,回家时便天降一个大消息来——她大姨母要来了。
“大姨母?”宋沂张口结舌,不是说跟她娘闹得厉害吗?怎么这会儿突然上门来了。
“什么闹得厉害,”冉霁嗔怪道:“你这孩子,见着了人可不许混说,你大姨母最重规矩了,她还是我写信特意请来的呢,这回过来就是要带你去金陵的。”
“什么?!!”
第47章 准备(已修改)
只是这事儿由不得宋沂做主,她那大姨母是在已经来的路上寄出去的信,金陵离延清县不远,没过上两日,那传闻中的大姨母就在宋家亮了相。
这是一个看着就十分讲究的妇人,戴着与县城衙门大部分娘子都不同的一个金梁冠子,穿着秋香色通绣圆领袍,下边儿是规规矩矩翠兰缕金马面裙,饶是这会子暑热,可仍旧把那竖领内衫穿在里边系得严谨,叫宋沂看着不禁都觉得热。
那妇人一直皱着眉头,从下马车看着宋家院子就开始念叨,“怎么还是这个院子,都住了多少年了,这么小可怎么能住人。”
走几步见着鲁大夫妇又是叹气,“怎么连个年轻门房也没有,万一夜里失火失财,还要老翁去追赶么?”
一路走到冉霁屋中,见着她那堂屋里的摆设才想说话,见角落摆放着两大盆的冰块才算勉强松开眉头,与迎上门的冉霁道:“照这么看,你如今的日子还算不错,总算没和当年一样可怜。”
没等冉霁回话,她就自顾自的差遣起人来:“只是你家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有钱了也该买房舍置地,在这上头花多少也不够,怎么浪费在这。再说了,你的身子弱,夏日里头冰块放置一桶就行了,多了潮湿易犯病的,哪买的下人,连这个也不知道,来人,快把这盆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