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这才在左下角看到了苏潋的身影,正拿着一包吃的给旁边头部受伤的男人,那人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是苏潋的前男友陆阳。
关于陆阳,他从苏潋那儿已经得到了答案,相比猜忌他们会不会旧情复燃,更担心苏潋,如果他们不是偶遇,苏潋一定是被卷入其中了,她会不会也伤到了?放大照片看她完好无损,才点了删除,即便晚上和苏潋打了电话,如果苏潋不提,他不会问,结果苏潋寻根究底一般说得很细,他就爆火了。
火气点不在于陆阳,是行凶者,竟然下那么重的手。
如果说整件事中,他对陆阳还怀有一丝愤懑,是陆阳看苏潋的眼神,带着明显的不甘后人,这个陆阳不能落后的人是他,还应了一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可陆阳惦记苏潋,江淮也没辙,现在不是抓贼的时候,何况还出师无名,陆阳再可恨,也为救苏潋受了伤,那本是他的任务,真论起来,他该谢谢陆阳的。
苏潋说了会处理好,他信她。
初八,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苏潋的心情没有阳光那么明丽,五百万的账是真实存在的,不随着江淮服软的态度而改变,她曾想着过了三十五岁,只要家庭基金略有节余,就躺平人生,不卷自己,也不卷可能有的孩子。
嫁了江淮这个大折腾,大概要荡一辈子的秋千,是如何都躺不平了。
过年拜神,她听周莲英说过一句民间农谚,大年初八晴,丰年雨不缺,如此说来,农场的收成一定不会差了,如果收支平衡保个本,她会去烧香还愿,这就是力不能支时,唯物主义者转向神学的第一步。
除了求神,还得求己,托不起江淮的底,也不能摆烂,尽力而为吧。
吃早饭时,她跟爸爸说想把菁华苑的房子卖了,那房子说好是给爸爸养老的,有了兰苓苑这套,又是江淮全款买的,此一时,彼一时,菁华苑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房地产行情日渐萎靡,不如早日脱手。
苏林海没说卖,也没说不卖,问她是不是缺钱了,手里还有些余款,可以应急,他太了解苏潋了,没遇到事,是不会把菁华苑的房子祭出去的,他老了,越发离不开儿女,既然不去住了,要那房子何用?房子,车子和票子都是身外之物,他年轻时不贪念,现在更是,能给女儿做点贡献,就没白活。
苏潋不肯要,让他把钱放好了,以后看病用,但江淮贷款的事是瞒不住了。
苏林海语重情深地对女儿说:“嫁了个天上飞的,就别总想着陆地上生活的好,江淮做事雷厉风行,目标明确,也许会有所成就,过程曲曲折折,单忧极瘁是肯定的,但别太逼着自己,量入为出,担子重了,一家人一起扛,每个人分一分,就不重了,再说不是还没到那步,只是防患于未然,别怕啊姑娘,爸爸还在呢,真有那天,爸爸这张老脸,也是值几个钱的。”
苏潋鼻子一酸道:“我只想你做个无忧无虑的老头。”
“那不如想我得老年痴呆,人生在世,又为人父母,怎么少得了忧和虑?人啊,就是不能太满,盈满则亏,有忧可虑,未尝不是幸福。”
上班的路上,苏潋联系了买房时的房屋中介,请他将老房子挂了出去,那房子又老又破,但地理位置好,是热销学区房,保守估算能卖到一百五十多,再加家里现有存款,婆婆给的红包,就有小两百万了。
折算了不动产,再提高收入,就靠工作和兼职了。
本职工作的收入,由工资、加班费和奖金组成,普通职员的涨薪跟着年限走,一年三五百的涨幅,不能再多了,想大幅调高,只有升职,但上面的组长比她年限长,资历深,再有一个处处打压她的何布生,此路必然不通,加班费她倒是一直在拿,可拿到顶也就一千多块,奖金可遇不可求,这种看机会,再遇到她会积极争取。
如果还是不行,就考虑跳槽,跳槽的涨薪区间在百分之十五到三十之间,三年了,对于第一份工作,不长也不短,跳出去看看也好,还有兼职,苏潋想到了蓉姐,但只是插花看店,兼职费用就太少了,如果能和蓉姐合伙经营,做个副业那点分红,就大大不同了。
几个想法在脑子里跳来跳去时,苏潋叹讶,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原来不是她死脑筋,是没逼到份上,然后又生出一阵恐惑,她不会被江淮传染了疯劲吧,生意又不是稳赚不赔,如果背运赔了,那不是祸不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