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靠自己,靠那刚及笄的身子,与这个成年男人抗争。
便是那时的她尚不知男女之事,却也知道何处是男子最弱之处,她先是绝望地望着夜空,放弃了抵抗,随后在趁那男人放松警惕之时,朝那处狠狠踢去。
痛苦的哀嚎在身前响起,宋知蕙拿起早就看中的那块石头,一下又一下朝那男人头上狠狠砸去。
她一面砸,一面落泪,泪水与血水交织在一处,她看不清那人最后到底成了什么模样,只知砸到最后,她已是累到实在使不出力,才摇晃着站起身来,拎着那石块回到了人群中。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
一整日降雪轩内都是无比的安静,安泰轩那边也无人来唤。
宋知蕙起床用了些饭菜,便又去了顾若香房中,只是简短说了几句话后,便又回来了。
自这日之后,二人鲜少往来,只偶尔在院中碰见时,互相点头示意。
安宁与云舒不知为何,问起她们时,她们也不曾解释,只是平静地岔开话题。
五日之后的一个午后,刘福来唤宋知蕙。
她知道这个时辰来寻,应当是为了正事,她便没有过多梳妆,穿了件湖蓝色长裙,外面搭了件兔毛短袄。
安泰轩各处房中皆有地龙,宋知蕙进到书房以后,便脱去了短袄,只着衣裙上前与晏翊请安。
几日未见,晏翊发觉她似是瘦了些。
他缓缓收回目光,敲了敲手边桌案,那里隔着纸笔,一看便是提前为她而备。
宋知蕙垂首上前,跪在那书案旁,提笔书写《尚书》,还是先从伏生批注开始。
晏翊又是盯看了她片刻,才重新翻阅起面前书册。
不知过去了多久,再抬眼朝外看去,已近黄昏。
宋知蕙没有座椅,就这样跪了许久,浑身好似已经僵硬,且她今日来了月事,本就腰后泛酸,身上无力。
她停下笔来,缓缓转动脖颈,却是在抬眼之时,瞥见晏翊正在沉思的眉宇忽然蹙了一下。
她知道是她忽然的举动,让他分了神。
宋知蕙强忍住身上不适,赶忙端正不在晃动,只用余光扫着身侧,想等晏翊喝茶时,或者看完这张,翻页的时候她再舒缓一下筋骨。
结果这一等,又是半个时辰。
就在宋知蕙实在难受到有些受不住时,门外有人求见。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晏翊蹙了眉心,他长舒一口气气,丢下手中书册,将人唤进房中。
进来之人看到宋知蕙时,眸中有一瞬疑惑,但很快便回过神来,上前行礼。
“王爷,京中……”来人话音倏然一顿,朝晏翊手边看去一眼。
宋知蕙暗松口气,正欲起身退下,却听晏翊道:“但说无妨。”
宋知蕙身影略微摇晃了一下,低声叹了口气。
来人见晏翊如此说,便不再避讳,直接道:“下月初五,太后六十大寿,皇上下旨令王爷提前回京,为太后贺寿。”
此事晏翊前几日便得了消息,便点头道:“此番回京还有何人?”
来人道:“除了王爷之外,圣上还点名要让东海王归京,但那东海王却道染了恶疾,暂无法回京。”
宋知蕙虽许久未曾了解朝政之事,但这东海王晏疆她是知道的。
他原本是先帝长子,也是先太子,后因先皇后被废黜一事,自动请辞,这才让当今圣上坐上了太子之位。
自此之后,那东海王便一直待在封地,几乎从不回京,可当今圣上并非那容人之人,否则她杨家又何故沦落至此。
宋知蕙又去看晏翊神色,果然,他蹙眉深思,许久不语。
腰背的酸疼让宋知蕙紧抿双唇,也白了脸色,她握了握拳,却又因手腕的酸疼更觉难受,她甚至已经能感觉到腿在发颤。
“还有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晏翊似又开了口。
宋知蕙却已是因为腹痛与僵硬的身姿让她无心在听。
“此番还有一人乃圣上亲自下令,便是那幽州广阳候之子,赵凌。”来人道。
“啪嗒。”
那发颤的手中,早就握不住的笔终是滑落而下。
屋中瞬间静下,晏翊那双冷眸倏然射向宋知蕙。
她脸色苍白,双唇紧抿,手臂轻颤,分明一副失神模样,却佯装淡定地弯身去捡笔。
晏翊沉着脸抬脚压在那只手上,用那染了寒霜的声音问:“可探出为何?”
来人道:“对外,好像是因为陛下知道广阳侯世子尚未娶妻,便想趁此机会,让他归京,指一门婚事于他,至于对内到底何因,属下尚未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