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婧柔微微侧过身,看见帐外的萧玧似是点了点头,继而又听她说道:“我自然信得过你,查清楚也是给你一个清白。”
王奉容问:“明良娣怎么样了?”
萧玧道:“没什么大碍。”
大约又过了一柱香工夫之后,有宫人终于来向二人禀报。
明婧柔竖起耳朵听着,萧玧没有说话,而是由王奉容先问:“可有查出什么来了?”
来人说道:“靠近明良娣摆放的花,细闻便有很浓重的麝香味,奴才们查看了一番,才发现土壤都被一种麝香熬出来的药汁浇透了,花瓣亦被麝香熏过,但因为花香浓郁,所以不易被人察觉。”
王奉容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转向萧玧,起身道:“殿下明鉴,定是有人想要一石二鸟,妾从未做过这等阴毒之事,便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萧玧神色沉沉地往帘帐里面望了一眼。
虽然在外人眼里,对王奉容最有威胁的就是明婧柔,可是他了解王奉容的为人,她绝不可能这么做。
王奉容没有这么肤浅,她已经坐在了太子妃的位置上,不会为了争这一时之气让自己陷入困境。
所以要不是如王奉容所说那般,东宫有人想一石二鸟,害了明婧柔又嫁祸给王奉容,要么
萧玧眉头微松,也有可能是明婧柔贼喊捉贼,自己做下的。
虽说他让绿歌时刻注意着明婧柔的一举一动,但绿歌与明婧柔也是多年的情谊,绿歌的心到底向着哪边也不好说。
花就放在那里,谁都可以往上面加东西,便是查也是难查。
更何况,明婧柔根本就没有什么事。
明婧柔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她是什么心思,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
萧玧端起茶喝了一口,唇边噙着一丝笑意,才不过几个月,看来她还是学不会安分。
也罢,是他一向对她纵容,这才惯出了她如今的性子。
王奉容出身高贵,又是他的表妹,他决不允许有人来动摇她的太子妃之位。
但若是真的刨根问底查出来是明婧柔,他倒也不忍心,还是给她点脸面的好。
王奉容还要说话,却被萧玧抬手制止了:“我明白,不会是你,此事……我让人慢慢查访便是。”
他说着又握起了王奉容的手,低声道:“我今日去你那里陪你。”
王奉容脸一热,害羞地低下头:“殿下还是留下陪良娣吧,良娣有孕在身又受了惊吓……”
萧玧唤来绿歌:“好好照顾你们良娣。”
他拉着王奉容起身对她道:“我在这里反而扰了她的安宁。”
然后二人竟携手离去。
这一切都被明婧柔看在眼中,她的心口就如同有一块冰放着那般的凉。
她最清楚不过,萧玧怕是疑心她了。
否则以萧玧的性子,绝不会说出这等搪塞的话。
东宫里住着他那么多的姬妾,而他首先怀疑的就是她。
她该谢他已经在心里给她定罪的情况下,又饶过她,不再继续追究吗?
原来萧玧的施舍就真的仅仅是施舍而已,她为了他做了那些事,甘愿冒险甚至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原来在他的眼里,她从来就是那么卑鄙又不择手段的。
长夜孤灯,烛花爆出一声脆响,明婧柔疲惫地闭上双眼,一滴情泪从眼角滑落。
然而也就仅此一滴而已。
这一切都是自己选的。
既然选了,就不能再后悔。
那日赏花宴的风波不过半个晚上便销声匿迹,东宫其他人甚至不曾听闻到什么风声,只当明婧柔是自己身子不好,这才导致了胎气不稳。
王奉容来卉香殿看过明婧柔几回,每回都带了补品,让明婧柔好好养身子,又宽慰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明婧柔即便已经冷了心肠,可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太子妃,毕竟若是让萧玧知道她对王奉容有所怠慢,她身上的罪名便又多了一个。
而萧玧则再也没有来过,只是每日都会打发一个小太监来问问明婧柔的情况,明婧柔一律都让绿歌说好。
这一日王奉容又带了吃食过来给明婧柔,照理说明婧柔刚刚出过事,该是更避忌给她入口的东西才是,可王奉容却不。
她仿佛越是如此越要证明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反而显得坦坦荡荡的。
王奉容不怕,明婧柔就更不怕了。
不过相处得多了,她倒发现王奉容人确实不坏,说话又温柔又熨帖,端庄不娇柔,怪不得萧玧成亲后便如此中意她。
相比之下,她相形见绌。
王奉容看着明婧柔喝下安胎药,便问:“我瞧你这肚子这几日愈发大了,何时生产?”
明婧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心里也是没来由一阵烦躁,便把被褥往身上拉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