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便是“哐当”一声,原来是萧珣打翻了手边的茶盏,茶水飞溅,碎片摔得满地都是。
他缓缓起身走到明婧柔跟前,双手紧紧握成拳:“明婧柔,如果孤没回来,你是不是还要让孤的儿子叫别人爹?”
明婧柔不说话,不置可否。
“好,很好。”萧珣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你一直不说,是不是就为了报复孤?”
她明明一开始就可以告诉他真相,可她从来没有透露过一个字,萧珣想起先前自己用萧茂德的性命威胁她,更觉诛心。
“你就是想有朝一日孤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你就是为了萧玧,要让孤父子相残,孤说得对吗?”
明婧柔垂下眼帘:“殿下怎么想就是怎么样吧。”
就在昨日,她从楚檀口中得知阿随被康顺大长公主下毒,明明想告诉萧珣,可萧珣却拒绝了她。
她更怕萧珣不要她的孩子。
她自己被他折磨被他轻视都不要紧,可阿随不行,她不能让阿随被他的父亲伤害。
她却不知道,眼下她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落在萧珣眼里更是罪不可赦。
“来人,”萧珣道,“把萧茂德抱走,你不配做他的母亲。”
立刻有人去里面把阿随抱出来,他早就被外面的动静惊醒,这会儿遇到生人更是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明婧柔一下子软了心肠,她拦不住人,便只能拽住萧珣的衣服下摆,求道:“殿下,不行,阿随还那么小……”
萧珣的脚往上面一勾,轻轻把她拂开。
绿歌这时也咬牙道:“殿下,小殿下正在病中,他不能离开母亲。”
“什么病?”萧珣问,他从来没关心过萧茂德,听都不愿听见他的任何消息。
绿歌道:“是中毒……是康……”
萧珣听出她话里的音,一下子打断她:“连中了毒都不肯和孤说。”
他再度看向明婧柔:“是不是要等死了再说?”
萧珣说罢,也不等她再回答,便要往外面走,又看见桂枝还在,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他停下来,道:“说,你是不是萧玧的人?”
桂枝一个接一个朝地上磕着头:“不是,真的不是,奴婢是一时鬼迷心窍,才骗了殿下,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陈公公一脚把她踹倒在地:“你连这种谎都敢说,真是坏了心肠了!”
桂枝哭道:“公公救救奴婢,奴婢……奴婢只是……”
萧珣惯来不耐烦听这些乞求哭诉的,更何况一个满嘴谎话的宫人,也不愿听完她解释,一脚便把她重重踹到在地,然后只朝陈公公看了一眼,便自己先出去了。
陈公公留下来,倒也不急着理会桂枝,反而嫌桂枝哭得厉害,又派人先把她嘴堵上,然后走到同样跪在地上的明婧柔面前,使唤绿歌和她一起把明婧柔搀起来。
他和绿歌把明婧柔扶到临窗的榻上,亲手先为她奉上一杯热茶,才笑眯眯道:“您也别往心里去,说明白了这是好事,殿下眼下是生气,您可千万不要再去招惹他,等过几日气消了就好了,您总归是小殿下的生母,且看着往后呢!”
明婧柔呆呆地坐在那里,知道似乎有人在和自己说话,却又听不分明,方才阿随是一路哭嚎着被抱出去的,她耳中再听不见其他,只剩下婴孩的哭声忽远忽近的。
绿歌见她许久不说话,才对陈公公小声道:“公公多费心了,姑娘她都听见了。还有一件事,还烦请公公和殿下去说清楚些,先前是小殿下那些奶娘们的吃食里被下了东西,致使小殿下的身子不爽快,后头请了太医过来看,太医开出来的药……”
她命人把那盆兰花拿过来,拔出根部给陈公公看,陈公公点头:“这东西我一会儿就带去宣春殿,明夫人这里也请绿歌姑娘多费心。”
二人一时说完了话,陈公公的目光这才又重新转回到桂枝身上,他招了招手,桂枝被人提到了明婧柔面前。
“说吧。”陈公公把桂枝嘴里的布条扯开。
桂枝手脚都被捆着,这时却还是拼命扑道明婧柔的脚边,被绿歌拦住,只听她哭道:“姑娘,姑娘,奴婢是春桃,从前服侍过你的春桃……您救救奴婢,让殿下饶奴婢一条贱命,奴婢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您……”
陈公公道:“你说你不是萧玧的人,那便自己在明夫人面前掰扯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罢,仔细说了,说清楚,否则你的那位贵人娘娘也免不了被你牵连!”
桂枝道:“那会儿奴婢被发落到掖庭做苦力,因从前也算是王府里得脸的丫鬟,便经常被人为难,奴婢苦不堪言……但是后来,我听说,太子……不,是废太子新纳了一位姓明的良娣,这个姓不多见,奴婢心下便怀疑,后来明良娣诞下废太子的庶长子,奴婢一算时间,就知道是她……奴婢在掖庭的日子苦,便对她多有埋怨,为何自己在东宫吃香的喝辣的,荣宠加身,却从来都没记得过把奴婢从掖庭里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