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如笔管细长的手指轻轻挑开帘帐一角,朝着里面道:“明姑娘。”
明婧柔一时看不清来人,却觉得这声音略有些耳熟,只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然而这里是她的寝殿,有一位说熟悉也不熟悉的男子闯入, 总归不是件好事。
难道是萧珣自己侮辱她还不够, 竟然叫了其他人过来羞辱?
帐外的人道:“在下奉康顺大长公主的命令前来接明姑娘过去说话,还请明姑娘快些收拾妥当。”
在萧珣之后, 康顺大长公主终究也还是找上了她。
明婧柔倒也没想过逃避, 曾经做过的事, 总要偿还的,成王败寇之下,萧玧已经付出了代价,她也同样逃不开去。
即便她这次执意不去见康顺大长公主,大长公主仍旧是有许多办法和机会把她给抓了去,何必再逃这一时。
明婧柔定了定神道:“你们把绿歌怎么了?”
帐外的人递进来一个黑漆描金托盘,上面放着一套宫人的服饰,明婧柔接过,那人道:“她没有事,只是眼下不能来服侍明姑娘。”
怪不得人都到了跟前了,明婧柔才发现,想来绿歌一早就被他们控制住了,只为把她带走得悄无声息。
“我去外殿等着明姑娘。”那人说完便退了出去。
明婧柔呆坐着想了一会儿,这才终于想起来人是谁,应该是康顺大长公主身边那个叫楚檀的面首。
她下床换了衣服,又匆匆挽了一个发髻,待打开寝殿的门望去,果然见到楚檀立在那里。
明婧柔瞥了他一眼,道:“走罢,免得让康顺大长公主久等了。”
楚檀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先前仿佛是扮做送日常东西的小太监进来的,明婧柔便是他后头跟着的宫女,原先跟着来的宫女去了哪里不得而知,明婧柔跟着楚檀出去的时候,门口的守卫们只扫了一眼没有怀疑。
一路出了宫,再听见隔着马车传来的喧闹声,明婧柔恍若隔世。
等到了大长公主府门口,明婧柔还没下马车,楚檀便扔了一个幂篱过来,明婧柔自己戴好,这才下去。
楚檀七拐八拐地不知道把明婧柔领到了一个庭院中,明明此时是晌午,看庭院四周种植着参天的松树和柏树,遮天蔽日,冷然肃穆。
楚檀指了指地上,庭院中心是一只用鹅卵石铺成的八宝如意瓶,明婧柔会意,自己走到瓶身中间跪了下来,朝着紧闭的屋门行礼,楚檀这才进去,然而一直都没有出来。
明婧柔知道里面的康顺大长公主这是在磋磨自己,然而若仅仅只是跪在这里,即便膝盖下面的鹅卵石再硬再疼,也终究算不得很严重。
不知过了多久,明婧柔疼得双腿已经没有知觉,跪在那里摇摇欲坠,这才看见楚檀再度从里面出来。
他从门口便向她示意让她起来,明婧柔松了一口气,用手掌撑住地面,可惜上面的鹅卵石又滑又圆,根本使不上力,眼看着要扑倒在地上,一只手紧紧把她的手臂攥住,然后将她半扶半拉了起来。
明婧柔正要向楚檀道谢,却见楚檀朝着她摇了摇头,她微一愣怔,便只能轻轻颔首,自己一瘸一拐往里面走去。
进入正厅之后,明婧柔素知康顺大长公主乖张狠厉,便也不敢抬头去看她,只继续跪伏在堂前行礼,康顺大长公主仍是没有叫起。
一直到跟在明婧柔身后的楚檀走到康顺大长公主身边之后,她才冷冷地哼了一声,道:“珣儿如今待你可好?”
明婧柔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不知该怎样回答,只好道:“奴婢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康顺大长公主笑出声,“我看你对珣儿下死手的时候,也不像是不敢的样子啊!”
她说着便起身走到明婧柔边上,提脚便踹在了明婧柔的左边肩膀上,康顺大长公主虽已年迈,但这一脚却丝毫不见衰颓,一下便把明婧柔踹倒在地,说不出的疼。
明婧柔半天没从地上爬起来,康顺大长公主便朝楚檀使了个眼色,楚檀有些犹豫:“大长公主,属下终究是男子……”
“我让你去你就去。”
楚檀便走到明婧柔身边,对着还倒在地上的明婧柔伸出手,明婧柔浑身一震,连忙用手去挡,可惜却三两下就被楚檀捆住双手,指尖一挑便将她的对襟外衫挑开。
只见雪白玉肌上很明显能看出青紫的痕迹,这些痕迹还很新,看得出就是这一两日间留下的,到底是什么事便不言而喻。
康顺大长公主看清之后重新回到座上,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案几,道:“本宫猜得果然也没有错,珣儿不过是贪嘴倒也没什么,只怕你这狐媚子又包藏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