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这般有迹可循地从遥远的时光那头,贯穿到如今的这头,叫她不得不惊叹一句神奇。
圈住他的颈子,林蝉上翘的嘴角久久无法抚平:“拥有你,真是一举好几得。”
周时寂问:“怎么说?”
“拥有你,等于同时拥有好爸爸、好叔叔、好领导、好老师,和顶顶好的男朋友。”林蝉的眸底满是慧黠,煞有介事地顿了一顿,一脸赧热地凑到他的耳边,遮掩自己的难为情,低低地又轻轻咬字,“还可以是……好哥哥。”
她生命中缺席的绝大多数重要的男性角色,全部可以由他一人胜任。
周时寂的手穿过她蓬茸的柔顺发丝,捏捏她的后颈,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哪里学来的叫法?”
前几个称呼,好歹先前都直接或间接地提过,唯独“好哥哥”听着新鲜。
新鲜,也莫名地有点不正经。
哪里还用学?现代年轻人对对象的爱称一抓一大把。林蝉嘿嘿笑,老实巴交道:“这不是你成天把我们的年龄差挂在嘴边,所以为你提供一个新称呼的可能性,减轻你的心理负担。”
周时寂低笑一声,笑里藏不住拿她没办法的宠溺。
既然领取了她好几个“家庭成员”的身份,周时寂便想多了解一些她小时候的事情。
林蝉不知道该从何讲起,索性取出行李箱中她的百宝箱饼干盒,在周时寂面前打开盖子。
四方形的铁质饼干盒些许老旧,容量不小,最上面铺一沓纸质奖状和几本获奖证书,大学以前她的荣誉一览无遗。
下面的东西就稀奇古怪得多。
一些还算比较容易理解,譬如林蝉介绍的她留作纪念的她掉落的第一颗乳牙,由此讲述,院长妈妈在她的换牙期告诉她,如果想要新牙长得整齐,脱落的上牙必须全部丢在下处,像床底下,脱落的下牙必须全部扔到高处,像屋顶上。
“……我生怕床底下的牙齿被当垃圾清理,每天都要检查一遍牙齿还在不在,直到我的新牙安安全全地长出来为止。”
闻言,周时寂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抬高她的脸,跟哄小孩一样,拖着长音:“啊……”
林蝉:“……”
她没有“啊”出声,但她张嘴了,向他展示她编贝般整齐的两排大白牙。
周时寂笑,笑着低头,亲一下她的嘴唇,评价:“没白费功夫,牙口确实长得好。”
林蝉脸发烫,只觉得他在撩她。
小周叔叔原来不仅很懂得哄女孩子,也很懂得撩拨女孩子。
尤其他这分明还是无意的。
紧接着林蝉聊起她小时候特殊的拔牙方式。
当年并不流行找牙医拔牙,起码在清荣那个小地方,拔牙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完全没必要浪费钱找医生。哪像现在,不仅得找牙医,而且拔颗牙齿几百块钱。
特别是小孩子换乳牙,往往小孩子自己时常摇一摇松动的乳牙,让乳牙松动得更厉害,过阵子,也许吃饭的时候,乳牙就自动脱落。
又或者,在乳牙松动得很厉害的时候,由大人在牙齿上绑一根细绳子,然后细绳子用力一扯,乳牙便脱落。
林蝉的乳牙差不多都是通过这两种方式拔掉的,以致于她对拔牙有种恐惧心理。乡巴佬如她,在高中考进市里才知道,老一辈使用的乡土的拔牙方式,某种程度上挺危险的。
一些比较难以理解的,譬如一个蝉壳。
林蝉不好意思地解答,这个蝉壳其实和她掉的第一颗乳牙也有关系。
她的第一颗乳牙是唯一一颗不在换牙期正常脱落的牙齿,而是她七岁那年夏天,爬到树上抓知了,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摔坏了牙齿。
蝉壳便是她那一次抓到的“知了”——是的,她摔坏了一颗牙齿,却抓了个空壳。于是蝉壳她也留下制成标本,做纪念。
周时寂随着她的讲述,脑海中想象出她淘气爬树的画面,没忍住意趣的笑:“所以我们小知了小时候很调皮?”
林蝉羞恼否认:“才没有。”
周时寂的手指轻轻戳她鼓起的腮帮子:“好,没有。”
其余收藏,也有林蝉的好几个第一次,像第一次去动物园、科技园的门票。她十分自得地炫耀,那些地方都是她因为成绩优异,学校奖励的,由老师带队送好学生去参观,所以是免费的。
“厉害了。”周时寂眸光深沉地摸摸她的脑袋。对于周骁这样从小生活在大城市并且是优渥家庭的孩子,何曾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