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浑身覆满灰色毛发,两只短耳机敏地立起,从额头生出的棕色竖纹一直绵延到鼻尖,眼眶周围呈一片黑色。
它好像慌不择路,径直撞上月彦的小腿,整个不受控地摔倒,露出白白的肚皮。
“咕,咕咕——”
月彦面无表情地打量起脚边的蠢货。
“这是……”
他正欲走,焦急的呼唤声由远及近。
“哎呀,你跑什么啊?”
月彦眉头紧蹙,一个人影从刚才肇事的巷口慢慢出现。
他踉跄地跑来,弯腰抱起在地上兀自挣扎的动物,紧抿的薄唇绽放出不很自然的笑容。
“谢谢你拦住了我的宠物。”
月彦虚伪地笑了:“不用客气,倒是很少看见有人养浣熊做宠物。”
男人把浣熊抱在臂弯,长得过分的刘海完全遮住双眼,周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氛。
同类相斥。
月彦转身,不想更多逗留。
他察觉男人的视线透过黑发缝隙,长久地黏在背脊。
月彦没来由一阵烦躁,现在街上没有人,杀了他又能怎么样?
男人似有所觉地轻笑:“阁下是不是在找【青之彼岸花】?”
月彦一听,红眸中顿时迸发灼热的光芒:
“你知道在哪儿?”
男人有一搭没一搭抚摸着浣熊的灰毛,笑得诡异:
“这世上本没有蓝玫瑰和观赏性金鱼,都是人们为了自己的私欲培养出来的。彼岸花当然也只有红色。”
月彦目眦欲裂,沙哑的嗓音泄露了他的愤怒:
“你是想劝我放弃?”
他猛地伸手想扼住对方的喉咙,不料面前大雾突起。
酸性气味弥漫鼻腔,月彦忍不住倒退一步。
等再度睁眼,神秘的男人早就失去踪迹,唯独模糊的声音随风飘来:
“不,你该看看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月彦:“……”
一回到住宅,鬼舞辻无惨就钻进书房。
但他翻遍手边现存的怪奇小说都想不通男人那句:
[你该看看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
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有别的世界?
他气急败坏地招来鸣女。
“我要你帮我找个人。”
鸣女心领神会的同时又惊慌失措。看大人这怒气冲冲的模样,如果找不到人她可能又要交待在这里了。
她觉得每次参见无惨大人,自己都像游走于生死边缘。
命太苦了。
鬼舞辻无惨该不会要找那位穿过他西装的小姐?
无惨一脚踹在鸣女肩膀,压低嗓音怒吼:
“我让你找的是个男人,现在闻闻我的裤脚。告诉我他在哪儿!”
鸣女:“……是,是的无惨大人。”
鬼舞辻无惨愤愤然收回了脚,任由鸣女像条野狗似地趴在地上轻嗅。
他的嘴角烦躁地抿起。
鸣女这个家伙,虽然识人和变位确实有点用处,但内心戏太多,
每次召唤她只有一种结果——头疼欲裂。
并且,她总是有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
比如竟敢提起那个三天没来一通电话的渊诱。
无惨后悔不叠。
意乱情迷那天晚上,他盯着臂弯里女人熟睡的容颜做了个决定。
与其吃了她,不如送她潜入鬼杀队做眼线,顺便找出产屋敷的老巢。
为此,无惨甚至在女人的身上下了禁制。
现在想想,还不如让她在考核的时候被鬼吃了呢!
哼。
“叮铃铃——”
柜子上的电话突兀地响了。
无惨瞥了眼墙上的钟,凌晨3点,谁会在这种时间给他来电?
想死吗?
电话铃已经响了五声,无惨朝鸣女下达隐身的指示,慢悠悠越过满地古籍走到矮柜边。
“喂,这里是月彦,请问哪位?”
听筒那头沉默片刻,唯独轻浅的呼吸回荡在男人耳畔。
无惨皱眉: “再不说话,我就挂了。”
“……狗男人,让我等这么久。我故意不说话又怎么了?”
无惨轻嗤,唇边却浮现出似有若无的弧度:
“干什么?临阵退缩了?”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今天就要上山训练了,给你打个电话。免得你想我到发狂,以后你想听我的声音还听不到呢!”
无惨失笑,女人似乎笃定他茶饭不思。
他也没有闲心否认,索性顺势说:“那可真是谢谢你,在这种时间打电话给我。”
渊诱得意的笑声转瞬即逝:“不客气,那就这样,我先挂了。”
无惨盯着白墙,想象女人此刻高傲的模样有些愣神。
他在等渊诱挂电话——出于绅士的礼貌。
渊诱:“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嗯?”
女人倏然温柔的语气带着些娇羞:
“其实我很想你,每一天都是。晚安,月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