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失魂落魄地回到禁锢之所，刺骨的阴冷透体而来，他从未觉得，此地冰冷寂寥得能刺痛人心。
浑浑噩噩日月颠倒，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直到初阳亲自来传旨，让他去接十二路的大将军之位。
那日他躺在榻上，双目灰沉，只听到初阳神君在离开之前淡淡和他说了两句话。
“无论失去了什么， 若想失而复得，只有忍痛前行。”
“还有一事或许你想知道，紫月她自行成立了紫月一族，想来是有所谋划，你也该谨遵天旨，开始行动了。”
初阳说完便拂袖而去，而“紫月”两个字，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忽然缓缓坐了起来，眼里有了一丝希望。
只是，当他举目四顾，想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再也不会出现之时，便心如刀割，不可疗愈。
远处的地上还胡乱地摆着他的笔墨，那是他研习阵法所用的工具。
从前，她总是一脸认真地蹲在他的身旁，耐心地看他写写画画。
想到这里，他撑榻起身，走到了那纸笔面前。
下一刻，他右手一翻，取出了一柄锋利的匕首，毫不犹豫插在了心头上。
以心头血为墨，以心头肉为基，他要用独一无二的方式，记下她的存在。
笔尖跃然纸上，初见是殷红，落笔已经是不可磨灭的纯黑。
他一笔一画，将出生以来每个刻骨铭心的瞬间都画在了心头肉所制的小册子上。
这时候，那股汹涌的悔恨才不可抑制地涌了上来，如果他早早就道破她的存在就好了。
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凝视着她，和她说更多的话，看到她更多的笑容。
他以手捂心，眉头揪痛在一处，笔下却没有丝毫停顿。
此爱沉默却入骨，唯有剧痛提醒着我，你真真切切来过......
思绪至此，萧景曜已觉痛彻心扉。
揽月双手微颤，半晌都无法言语。
命运真是半点不由人，它甚至都没有留给她好好告别的时间。
幸运的是，此生依旧可以携手，她还有机会，在这一世好好弥补萧景曜。
“曜儿，这一次，真的再也不分开了。”
揽月紧紧抓住萧景曜的手，心中怜惜泛滥，爱意难止。
萧景曜已然从悲恸的记忆中抽离了出来，他凝视着眼前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眸光温柔，深情不悔。
“师尊，没关系的，这一世换我守护你。”
“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第829章 回夷则
揽月与萧景曜携手走了过来，二人神色缠绵，可见情深意浓。
姑洗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由地酸溜溜的。
当然，不是她对萧景曜还有任何肖想之意，而是想到别人恩恩爱爱，而自己的追夫路漫漫修远，就不免有些羡慕嫉妒。
萧景曜一眼就看到了姑洗身旁的道公，他记性极好，当下便认出，那是轮回渡前来接小纸人的老者。
“曜儿，这些事我晚些再和你解释。”
此时并不是探讨的好时机。
萧景曜自然是对揽月言听计从的，当下便按捺住好奇心，乖乖点了点头。
揽月走到道公面前，客气地问道:“前辈，我们如今可以离开了吗？”
道公点了点头，“不知贵客要去何方？”
揽月没有犹豫，定声说道:“晚辈想回夷则宫，可以吗？”
揽月可没忘记，紫极还在夷则宫中，她说过的，一定会带他走！
姑洗闻言眉头微微一拧，“紫月，咱不能为难别人，这传送通道无回头路可……”
“好。”
这时候，道公已经出声答应了。
姑洗:“……”
娘的，为什么一切到了紫月这里就能搞特殊！
道公手指轻轻一拨，一条传送通道从虚无中铺设出去，融入了黑暗之中，看不到尽头。
姑洗神色凝肃，悄悄对揽月传音道:“紫月，这老头靠谱吗？不会是个黑心的，直接把我们流放到虚无里吧？”
道公:“……”
日后若真让此女成为轮回渡的女主人，他估计得少活好些年！
道公作为六道守护者，此间所有传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揽月按了按姑洗的手臂，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嫂嫂放心，一会你走在我身后就好。”
姑洗浑身猛地一震，顿时又被这声嫂嫂迷得七荤八素，什么也顾不得了。
“好好好，全听你的！”
揽月眉眼微扬，止不住眼里的笑意。
怎么办，她好像莫名其妙拿捏了姑洗……
尽管道公不肯受她的礼，揽月还是十分认真地向他作了一揖。
“前辈，此行多谢你的关照，但愿下次相遇，荡涤邪恶，万物清明。”
道公依旧避开了揽月的行礼，但是听到揽月这话，也忍不住眸光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