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死亡,而是坐在教室里,身边是熟悉的同学,不同的却是她和他们相处得很好,这让她觉得十分奇怪。但更多的是高兴,她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好几天以后,沉浸在喜悦中的她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头的地方,她变傻了,那些曾经能够轻松解开的难题突然怎么也得不到答案,那些又厚又重的书摊开摆在面前宛若天书般难以理解。她惊慌失措了许久,艰难地安慰自己这可能只是暂时,很快她就又能够回到以前那样。然而并没有,她像个堕入凡尘的神仙,失去了无边法力。
她的愚笨令她无所适从,甚至感到痛苦,就连获得了朋友和关爱的生活也变得不快乐起来,她这才意识到原来她与生俱来的、令她孑然一身的聪慧并非她痛苦的根源,而是她赖以生存的养分,是她多年来的唯一信仰,是独独由她掌控的一方天地。
她又来到了先前结束生命时的那座高楼,躺在楼顶的天台上,她在思考是否要再一次选择坠亡。
她想了很久,久到天黑了,久到她陷入了困倦。
重新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是类似医院的地方。她的肢体不听使唤,像是躺了很久似的,关节里卡满了铁锈。
然后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有人喊来了医生……
原来她并没有死,而那只是一场梦,她还是聪慧过人,也仍然格格不入。但此刻的她坦然接受命运的馈赠,不再自怨自艾,就算踽踽独行,也是一条光芒万丈的路。
“天才少女?你看完有什么感触?”
“没有。”
迹部景吾想也是,她就从来没对任何影视作品有过感触。
“除了天才少女,行桑和电影主角之间并没有什么相似之处呢。”雨沢元司适时地出声刷了一下存在感。
行香住轻笑了一声,“和我像的话,会被观众讨厌。”
一个是天赋超群伤痕累累,一个是天资卓绝目空一切,怎么看都是前者更惹人怜惜,更能引起共鸣。
“有人讨厌,也会有人喜欢。”雨沢元司放下茶杯,朝她一笑。
在迹部景吾看来,这是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他眼中的情思如浪潮,汹涌地蔓延开来。这样的眼神让他感到心慌,他下意识地去看行香住,却没能看到她的脸。
行香住微微转身面向了雨沢元司,那浪潮扑面而来,将她淹没,但很快她又浮出了水面。她的感知能力正常,喜爱之意的传达过程也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来自雨沢元司的爱,是浓烈的,是她无法理解的浓烈。
以己度人,她总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过于深厚的喜爱,而她的任何喜爱之情都不过浅浅一水洼,这让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的轻叹让雨沢元司霎时陷入错愕,茫然地怔怔地望着她。他此时的模样像极了做了坏事怕被主人责备的小狗,无辜又可怜,看得行香住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发顶。
他茫然无措的表情顿时一扫而空,嘴角弯出一抹柔和明媚的笑。
在这短短的几十秒内,迹部景吾被隔绝在外,他努力忍住想要握住行香住的肩将她扳过来面对自己的冲动以及阵阵心悸。
原来他并非唯一,这个认知令他一时无法承受。他垂下眼帘,放松了紧绷过头的身体,神思游离,以至于之后他们在说什么,他全然不知。
雨沢元司一杯茶喝完,看了眼时间,说:“不早了呢,再不走怕是要赶不上末班车了。”
“我让司机送你。”行香住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没关系,今天还是能赶上的。”
行香住点了点头,也不勉强他。
雨沢元司起身,“那今天就先告辞了。”
迹部景吾被雨沢元司一句「再见,迹部君」拉回了神,他压下郁郁之色,也站了起来,“我代香住送你出去。”
雨沢元司一怔,但没推辞,“那就麻烦迹部君了。”
行香住只觉得迹部景吾有点奇怪,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懒得多问,就随他们去了。
离开主屋一直到走到大门口的期间,他们都一言未发,气氛沉默而诡异。
家佣推开大门,雨沢元司停下脚步,对迹部景吾说:“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迹部君。”
迹部景吾朝家佣摆了摆手,家佣立刻会意走远。
“雨沢,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即使是你的情敌?”
“或许因为情敌是迹部君的缘故吧,实在没法摆出势不两立的架势。”
迹部景吾冷笑了一声,“是吗,还是因为你知道自己会输。”
“我输的概率的确很大,但迹部君也未必会是赢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