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主意绝不说出口,所以迹部景吾只是悄然挪开了视线,缄口不言。
没有得到答案的行香住恼怒地揪住了他的脸颊,拉扯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他出声,只能忿忿收手,重新躺进被子里用后脑勺对着他。
她下口不轻下手更重,迹部景吾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的脸肯定已经惨不忍睹了。不过在这种时候,皮肉表象反倒也没那么重要了。
当时他为什么躲开行香住?因为在那之前他看到了行香住伸手轻拍青学那个小鬼头顶的画面。那让他觉得自己在她眼里和别人也没什么差别,又或者是别人亦能轻易入她的眼。这两者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难受不已如芒在背,可他却不能让她知晓。
“关东大赛打得还开心吗?”当然是不可能开心的,这个答案行香住再清楚不过了。但迹部景吾令她感到极度不畅快,她必然要反击回去。
她的明知故问让迹部景吾更加沉默,心情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时刻。
而他的默然不语则是彻底激怒了行香住,让她的声音变得冷硬如冰:“虽然冰帝输了,但你不还是赢了吗。至于对手状态好不好,受没受伤有必要考虑吗,又不是被人绑上球场的。所以作为胜者的你还要不开心的话,输的人可以直接去自杀了。”
句句都像利刃直捅心窝,言语总是最能伤到人心的东西,她还毫不吝啬地喋喋不休。
迹部景吾压下被刺伤的疼痛,稳住语气说:“没有不开心。那场比赛很好。”
他不再保持缄默,说出口的话让行香住稍稍一怔,翻过身看向他时恰好捕获到了他还未来得及收敛起来的脆弱,双眸低垂,嘴角似乎也受到了地心引力的影响没能扬起,落寞又可怜,仿佛一触即碎。
她也是最近才发现,原来她喜欢他这副落魄无助的模样,可惜不是因为她。但她还是笑了起来,对他说:“难过吗?难过就求我安慰你啊。”
迹部景吾惊愕地抬眸望着她。
“或者一直是这幅难过的样子也可以,我很喜欢。”
他的惊愕逐渐转变成了难以置信,在这片刻之间他无法分辨令他难以置信的到底是她恶劣的癖好还是她口中的「很喜欢」。
“你要只在我面前这样才好,把你的不可一世留给别人,难过得让人心疼的样子只让我一个人看到就可以了。”
迹部景吾的难过落寞顿时一扫而空,他俯身拉近了与行香住之间的距离,直视着她浅琥珀色的双眸,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笑,“那你呢?用什么来交换我难过得让人心疼的样子?”
“需要交换吗?反正到最后,我想要的你都会给我的,不是吗?”行香住也笑了,笑得格外有恃无恐。
“单方面索取的关系是不会长久的。”
“那是别人之间,和你我无关,”行香住见他露出了一个似是无奈的神情,又说,“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好了,你希望我用什么来交换?当然,你说了我也不一定会同意。”
他想要的她大概是不会给的了,所以他只是笑了一笑,“那我可要好好想想了。”
“嗯,值得深思熟虑。”
那天迹部景吾留在行家吃晚饭的时候才从行夕野口中得知了行香住突然发烧的原因,他叹息之余又生出了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起因是行香住要给利蒂希娅准备生日礼物,利蒂希娅最近迷上了地理。特别是对地貌这一块尤其痴迷,所以行香住打算做一个地貌模型作为礼物送给她。画了大半个晚上图纸,行香住终于抵不住困意,闭眼前拿起空调遥控调整温度,结果迷迷糊糊间不小心按错了键,在设定了16摄氏度的房间里睡了大半个晚上,冻醒后嗓子干疼咳嗽流涕,没过多久就开始发烧了。
行夕野早上起来发现她病了,立刻没收了她的「作案工具」,把她摁回被窝,盯着她吃下退烧药并吩咐家佣仔细看管她后才放下心去了学校。
迹部景吾后来看了那张图纸,图纸上画下了整个地球,她对利蒂希娅的用心可见一斑,而这样的用心,似乎是他不曾拥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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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业典礼的结束意味着暑假的开始,行香住除了要完成送给利蒂希娅的礼物以外没什么其他重要的事情。行夕野的假期主要用于练琴以及练球,当然练球只是附带,大部分时间还是和钢琴作伴。
七月底的时候,行香住回了英国,行夕野很好奇她在英国的生活,也跟着一起去了。行杏澄还是十分忙碌,除了到达的当天用于陪伴她们,之后的日子依旧早出晚归。
回英国的第二天,行香住带着行夕野去拜访了格里芬一家。为了给利蒂希娅一个惊喜,行香住并没有向她透露自己要回英国这件事情。所以当利蒂希娅在自家客厅看到行香住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飞奔过去扑向了行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