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弥向后退了一步,试图远离这栋带给他不详感的建筑物。
就在他转身准备逃离时——
“砰——”
许弥听到了重物掉落的声音。
背对着高楼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许弥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耳边回荡的都是自已的心跳声。
他缓缓地、有些僵硬地回过头。
血迹蜿蜒地往外渗透,苍白的指节无力地耷拉着,沾染上猩红的鲜血,柔软黑发被风轻轻吹动,却再也无法动弹。
那扇铁门,隔绝了生与死的界限。
一朵白花飘落在尸体身旁,沾染上了温热的血迹,又被风吹起,恰好擦过许弥的脸侧。
血腥而怪诞,美丽而颓败。
许弥有些失焦的琥珀色眼瞳颤了颤,无意识地伸手擦掉了落在自已脸侧的血迹。
莫名地,他好难过。
*
手机一阵震动,电话铃声响起,许弥从混沌的梦境中苏醒。
他茫然地直起身,盖在他身上的外套便从他向下滑落,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那个梦的影响,他现在的心情很低落。
拿起响个不停的手机,他一副没睡醒的迷茫模样,接起了电话,声音带着沙哑的颗粒感,问:“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喂,您是昨天说要搬进来的那个租客吗?昨天是有什么事吗?您好像并没有过来呢。”
许弥蹭地一下清醒了,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揉着眼睛回应道:“是我,我昨天出了点事情耽搁了。”
许弥昨晚打过这个房东的电话,因为是空号他便没有再继续尝试了,没想到对方会再次打回来。
“嗯好,是这样的,因为本来是约好昨天签合同的,但因为您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才拖到了现在。
“如果您突然反悔不租的话,订金是不会退的。”
许弥将发丝撩到脑后,神色紧张,他瞄了一眼日期,沉默了一会咬了咬牙说道:
“我周日的时候过去可以吗?这几天有点忙,暂时走不开。”
他没注意到自已的声音在颤抖。
他在赌,赌一个殷途没有注意到他的可能。
“当然可以了,那就周日见。”
对方挂断了电话,许弥松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
地面上,暖黄的夕阳正在慢慢从房间游离,房间很快随着日落陷入了黑暗中。
许弥靠在沙发上,头向后仰盯着天花板放空大脑,他抬手遮住眼睛,整个人恹恹的,放弃挣扎的颓败模样。
半晌,许弥动了动,自顾自地笑了笑,整个人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还有三天就到周日了。
他能离开的。
第10章 不存在
清晨,许弥穿好衣服去往医院,按照习惯去了老城区的小卖部。
小卖部特别小,所有的东西都堆积在一起,许弥每次都得弯着腰才能进去。
他又像往常一样买了根棒棒糖,照例和小卖部老板寒暄了几句,将棒棒揣进兜里。
伸手摸的时候才发现,兜里有两根棒棒糖,其中一根还是之前没给出去的。
许弥自已并不爱吃糖,所以他自已也不明白第一次买棒棒糖是什么时候了。
“王叔,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来你这买糖是什么时候吗?”许弥抱着点侥幸心问。
王叔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黝黑的皮肤看起来憨厚老实,他狭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追忆了一会摇摇头。
“不记得嘞,我就晓得你每天都来,就昨天没来。”
许弥也不气馁,朝王叔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小卖部,往旁边的咖啡店走去。
许弥的生活很规律。
他一般早上六点起床,六点半左右到小卖部买糖,然后去旁边的咖啡店买杯咖啡坐一会,七点钟到医院陪着殷途。
这一年以来都是这样的。
“小弥?你不是说你要搬家吗?”
咖啡店老板徐季青很意外地看着许弥。
许弥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遇到点事,暂时搁置了——咖啡还是老规矩。”
徐季青一边给许弥准备咖啡,一边好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老城区这里太偏了,好多年轻人都走了,你不走才奇怪呢。”
许弥转过头看他,笑着问:“你不也没走?比起我留在这里,你在这里开咖啡店反而更奇怪吧?”
徐季青只比他大了两岁,也不是老城区的本地人,许弥一直觉得徐季青在这里开咖啡店很奇怪,像是来体验生活的败家少爷。
毕竟这里都是老年人和小孩居多,咖啡对于他们而言是陌生且无法接受的,除了许弥之外基本没人来光顾。
“徐少爷还没破产呢?”
徐季青把无糖的咖啡放到许弥面前,笑着坐在许弥对面。
“我这咖啡店全靠你维持业绩了,你要是走了我就得关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