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爸爸,这是你阿姨,这是你哥哥,小途乖,叫人。”
殷途不敢违抗母亲的命令,没敢抬头,怯生生地叫着“爸爸、阿姨、哥哥”。
叫到“哥哥”的时候,他清楚地听到了一声不屑的冷哼,那冷哼里包含着鄙夷和最大的恶意。
他听到他哥哥说:“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瞧这窝囊样。”
殷途下意识抖了一下,更畏缩了。
“阿归,说什么呢,给你弟弟道歉。”
旗袍女人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责怪的意思。
“没事的曼玉姐,阿归还小,童言无忌而已。”
他母亲一边笑着说,一边捏紧了殷途的手,像是要把他的手捏断似的。
殷途疼得小脸皱在一起,又不敢吭声,只能默默咬着唇忍着,这是母亲对他不满意的惩罚。
他又给母亲丢脸了。
*
父亲并没有第一时间接他们回殷家,只是每天都会过来看看,像是在和母亲商量些什么。
过了几天,殷归带着他的两个好兄弟一起来见了殷途,他们三个嘲笑殷途,还把殷途叫去打了一顿。
殷途顶着一身伤回家时,父亲正坐在椅子上和母亲聊天,看到他的伤口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对于父亲,殷途总有一种莫名的期待和向往,可能是因为他只能在脑海里想象父亲的模样,所以格外珍惜。
他说:“哥哥和他的小伙伴打了我。”
本以为父亲会说什么宽慰他的话,又或者他也可以像老城区的孩子那样扑到父亲怀里撒娇,结果父亲只是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
没有安慰,什么也没有。
后来父亲走了之后,母亲又罚他跪了几个小时,告诉他不准朝父亲告状,殷归是他哥哥,他应该要让着哥哥点。
那个时候,殷途就知道自已这辈子注定一无所有。
第84章 play中的一环
“我靠,你们家除了你之外都是畜生啊!”庄沂听着听着给自已听生气了,忍不住骂道。
殷途没吭声,倒不是他同意庄沂的观点,而是因为他压根没觉得那些人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他只是觉得是自已不配,自已不够好。
手心传来温热的触感,殷途看到那只握着自已的清瘦而有力的手,心脏突然柔软了下来。
没关系,他已经知道不是他不够好,只是因为那些人没把他当做家人而已。
他不是不配,他也有有人在意有人爱。
“然后呢?”庄沂问。
“然后过了一段时间,父亲就将我和母亲接回家了。”
殷途第一次见到那么气派的屋子,墙壁和地板不是水泥,而是干净的大石头,摸上去冰冰凉凉的。
他的房间也不再是逼仄潮湿的,不会被老鼠窜来窜去的声音吵醒,也不会有蟑螂突然出现在床头。
他也换上了和殷归一样漂亮精致的衣服,可惜因为他从小就开始风吹日晒,帮着母亲做工,他没有像殷归那样白皙细腻的皮肤,也没有那么柔软的双手。
他的皮肤有晒伤,双手长满了茧子,粗糙而丑陋,就像在赤裸裸的告诉他:
穿上这身衣服,也摆脱不了你是肮脏老鼠的事实。
殷归看见了他,冷声讥讽道:“阴沟里的老鼠也想靠着这身衣服装人?”
“我不是老鼠。”殷途反驳。
殷归冷笑:“那你就是杂种,和你妈一样恶心。”
殷途突然扑上去给了殷归一巴掌,把殷归推倒在地,大声道:“不许你这么说我妈妈!”
殷归完全没有料到殷途会有胆子打他,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大了,殷家的佣人都围了上来,把殷归拉去检查有没有受伤。
这事情后来传到了双方母亲耳朵里,殷归母亲邵曼玉非得要个说法,殷途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母亲按着朝邵曼玉和殷归下跪。
殷途就这样被母亲罚跪了一天,连饭都没得吃,最后饿晕了。
母亲说,殷归是他哥哥,说他们好不容易才被殷老爷子认可接回殷家,别惹得殷家人不快,到时候又得回到老城区那个贫民窟里面。
殷途其实觉得老城区也挺好的,但是母亲似乎很不想回去,所以他选择默默忍受。
从那之后,殷途的话就很少了,殷归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安安静静地受着,一段时间之后殷归也觉得很无趣,慢慢的也不搭殷途了。
后来殷途也上了学,殷归会带着他在学校里的伙伴一起孤立他、捉弄他,殷途依旧是那副无动于衷默默忍受的态度。
殷途觉得这也没什么,只要母亲还能如愿的留在殷家,只要他乖乖的不惹麻烦,总有一天会被母亲认可的。
“我对殷归的记忆只停留在我十九岁的时候,所以我不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