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被鳞次栉比的小亭及古树环绕,幽静又不失雅致,中间宽阔的空地上已经设好了双人座席,两侧各一列,最上面中间的主位自然是王妃的位置。
美眷们三三两两地赏花闹笑,有的已入座品茶,有的方从梅园折枝回来。
沈今禾朝那抹羞答答的艳影瞥了一眼,自觉地坐在了最角落的位置。宴席的最前方,慕容宛手上拿着几枝形状别致的春梅,正红着脸朝一旁的男子道:
“方才有劳世子替宛儿折枝,若世子不嫌弃,可否同席入座,听宛儿弹奏一曲《良宵引》?”
她薄粉敷面,举止投足如同仙子,连年轻的女子们都不由得多看几分。
系统却白眼道:“刚才不是还自称妾身吗?就折了个树杈子的功夫,就开始宛儿宛儿的了,真令人作呕。”
隔着一簇簇似锦的繁花,李怀远心虚地望着宴席尾端。
也不知道柳南钦教的这个法子到底管不管用,反正他心里是挺没有底儿的,就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生怕沈今禾生他的气了。
再一瞅周遭成群的莺莺燕燕都往自己跟前凑,夫人们又叽叽喳喳说不停歇,李怀远简直腻得有些发晕。
“世子?”慕容宛问话无人应答,一时十分尴尬。
“何事?”李怀远回过神来,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眼身侧之人。
一股醺腻的甜香和风而入,萦绕在他的鼻息之间,他蹙了蹙眉,也不知道这个慕容宛在身体抹了什么东西,齁得自己快反胃了。
慕容宛明知李怀远在走神,面上却一丝不显,眸中带水的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宛儿愿为世子弹奏一曲。”
琴声悠扬入耳,李怀远指了指亭中正在奏弹焦尾琴的乐班,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弹什么?不是专门请了人吗?”
“……”
慕容宛额间渗出几滴冷汗,面上却依旧巧笑倩兮,邀请他同坐一处。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鸦青色锦袍公子“咻”地蹿到她跟前,手上还抱着张图纸,笑嘻嘻地拉开李怀远。
“哎呀呀,真不巧,慕容姑娘你的座位在那边呢。”说罢指了指另外一侧最前端的位置。
“世子……”慕容宛紧紧地咬着嘴唇,雪白的颈项恰到好处的正对上李怀远的视线,楚楚可怜的看着眼前人,真真是惹人怜惜。
连叶绥都忍不住想陪她同坐一席了。
等等,打住!!!
叶绥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往后退了两步,心说这女人太可怕了,该不会是会什么摄魂术吧,要不是他清楚的知道这个坏女人做过什么,只怕这会儿魂都已经被勾走了。
再一看他小叔,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肤若凝脂的……诶?!好像不对,他的视线好像是透过慕容宛看向被她挡住了的那个人。
李怀远眉头微拧,十分纠结于要不要继续按柳南钦的建议行事,他惘然回身,看见沈今禾垂着头怏怏不乐的,好像有什么心事。
难道说这个法子奏效了,她真的吃味了?可为什么自己丝毫不觉得畅快,反倒和她一样没精打采,心里满是愁闷。
作筵之上的案几摆着珍馐美酒,沈今禾提起银壶给自己斟满一杯,正要握着杯沿一饮而尽,不料却被一只苍劲有力的手挡下。
还未来得及抬头,就听那人笑道:“还真是个酒鬼。”
沈今禾心里正想着事,没注意到旁边有人过来,一看是李怀远,便急急忙忙起身行礼,只是话还没说半句,就见一个黑影“唰”地一下扑来,挡在了她旁边那个小姑娘面前。
“……”
“陵光,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行为举止看起来十分不正常……
“没事……不对,我有事。”陵光一指正在认真扒葡萄皮的系统,说道:“我找她有事。”
巨大的银盘后露出个圆圆的脑袋,疑惑地看着他:“哥哥,我认识你吗?”
“……”
第一次听到从系统嘴里发出“哥哥”这个音节,沈今禾简直浑身起鸡皮疙瘩。
其实是系统在来王府之前担心自己嘴瓢,怕下意识同陵光说出什么与以前有关的话来,便一路默背了数遍“我没见过李怀远,我没见过陵光,我只是沈今禾的远房侄女”之类的话,以时刻提醒自己,千万别对这两个人表现出熟稔的态度。
故而这一刻才能真如不谙世事的稚子一般,脸不红心不跳地叫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