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下意识转过身,目光对上木屋门后那双烟紫色却格外剔透的眼睛,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防御姿势。
按理来说这栋小木屋年久失修,门窗虽勉强算是完整,开合却会吱吱嘎嘎的,可屋子里原本该睡着的人偶打开这扇破木门却没有泄露出一丝声音,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
或者可能对方本就没有入睡。
荧缓缓放下了作对敌姿态的手臂,想起来睡前对方并没有与自己商量轮班守夜的事情,或许流浪者一开始就是打算独自守满整夜的。
流浪者与荧四目相对,却丝毫没有被发现的惊慌,他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怎么,大名鼎鼎的旅行者夜间偷偷摸摸地离开,是有什么不方便让我知道的事?”
“还是说,小吉祥草王另外给你安排了需要我回避的任务?”
荧听到他说这话的口气,心里跳了一下。她的视线落在对方脸上没有挪开,流浪者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张扬欠揍,但眸子却平静极了。
幸运的是,荧到底还算是比较了解这位过往颇为坎坷的人偶,对方这平静的外表下此刻到底藏了多少波涛,她多少能猜出一二。
“这可真是弄巧成拙。”之前想邀请对方进尘歌壶里休息也是,现在偷偷摸摸离开被对方发现也是。
人在某些时候所向披靡,又总在某些时候一败涂地。荧暗自感叹。
流浪者是什么样的人?是敏感,是推拒,是渴望却从不宣之于口。对这样的人弯弯绕绕永远只能让事情变的更遭,她应该一开始就与对方说清楚的。
“纳西妲既然要求让我们三人同行而非兵分两路,便没必要刻意对我们其中任何一方隐瞒信息,这显然很没有必要。”荧顿了顿,又觉得只是解释有些过于生硬,便顺势邀请对方:“你既然醒了,那不如正好跟我们一起,路这么黑,多个人多个照应。”
荧说着看了旁边的派蒙一眼,原本正高兴的派蒙又垮起了小猫脸。完全没有推拒的意思的流浪者走过来的时候,她还哼了一声,扭过头,看起来还在生白天的气。
派蒙这种完全察觉不到暗潮汹涌、傻乎乎的表现让荧稍微放松了些。
“勉为其难跟你走一趟,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流浪者看起来冷静了很多,不再是方才那种炸毛状态。
只是这毫不犹豫就跟上来的行为,到底还是昭示了他内心可能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犹疑。
我真是笨蛋。
荧在心中大骂自己一百次。
在高崖上乘着风向西南方向进发,虽然流浪者可以使用自己的风元素能力在空中行动,但长时间的飞行总归还是有些消耗体力。这次荧没有再询问他的意见,直接强硬地将一对风之翼塞给了对方。
“蓝色的星筵之翼,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很适合你。”荧仔细地向流浪者示范了一下操作方法,对方上手得很快。
毕竟流浪者本身就经常飞行,对这种腾空的感觉已经很习惯了。
乘着夜色,两对风之翼在空中展开滑翔的样子,远远望去像是两只只看得见影子的奇异大鸟,其中一只嘴里还衔着一团白色的东西。
“你究竟是从哪里拿出来的这东西?之前并没有见到你随身携带行囊。”兴许是在空中滑翔的时候全身的感官都被风包裹,让流浪者的心情好了许多,他主动向荧搭了话。
“背包里啊。”荧的语气平常的就像是说吃饭喝水一样,虽然夜色中看不到流浪者的脸,但荧还是能从对方诡异的沉默中猜出他此刻的表情。
她得逞一般哈哈笑了两下。
“虽然更具体的其实不太记得了,但背包是我来这个世界时就一直带在身上的东西,它比较类似璃月的一些仙家法器,虽然是外观看起来小小的,但里面别有洞天,能放下很多东西。”荧又补充道:“晚餐的新鲜食材也是从背包里拿出来的哦。”
“原来如此。”流浪者瞥了一眼对方在模糊的夜色里依旧明亮显眼的瞳仁,看到了她眼睛里未散去的揶揄。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这么轻易的告诉我了?”
风声里似乎夹杂了荧若有若无的一声轻笑。
“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曾经与我同行过的旅伴如果好奇这个问题,我也这样告诉他们。”荧的口吻里是满不在乎,“我不太喜欢预设防备与怀疑的心理跟别人来往,如果真有打坏主意的家伙,我自然会用我的拳头和对方讲道理。”
“没错!走过了提瓦特大陆的四个国家,旅行者现在的实力可是很强的。”派蒙在荧的怀里攥起双拳,仿佛天下无敌的不是荧而是她自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