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顾淮修抱起的同时,梧桐感觉身体一麻,四肢顿时绵软无力,他张口欲喊,却发现发不出声音来,这才明白自己被顾淮修施加了噤言和软骨咒。
这样的咒法不会产生疼痛,也不令肌体损伤,自然就产生不了伤害转移,用这样的手段尽管无法伤害梧桐,但用来拿捏他却是绰绰有余。梧桐心中直骂魔头狡诈阴险,却苦于无法开口,只能一双眼,狠狠地盯向顾淮修。
顾淮修一言不发,只是托抱着他往山下而去,梧桐发誓他看到了自己刀子一样的怨忿目光,只是装作不在乎而已。
很快,那些追赶的人便远远地地被甩开,直至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原本他们出来的地点就是天宸宗的边缘地带,远离正山门和主建筑群,追寻他们的仙盟各派万万也不会想到他们从那个荒草丛生里突然出现,即便后援赶来,也早就失去了顾淮修的踪影。
很快,顾淮修就抱着梧桐出了山林,来到一片河滩上,河滩处在青绿城郊外,正是抱月湖的下游支流。
此时暮色四合,天光暗沉,四周景物轮廓开始隐入暗色中,整个河滩一片死寂,有只破旧的篷船船搁浅在河滩上,顾淮修看了一眼梧桐,避开他瞪视的目光,最后几步快走,弯腰钻入了篷船内。
篷船里边空间狭小,顾淮修只能坐下,将梧桐搁在腿上。
梧桐仍是一脸愤怒地看着顾淮修。
轻轻叹了一口气,顾淮修道:“你不再折腾叫喊,我就解开你的禁制。”
梧桐想要咬紧牙却使不上力,一直这样躺在顾淮修的身上他更不愿意,最后他眨了眨眼表示接受。
身体一松,感觉到手脚又回来了,梧桐立刻撑着坐起,但篷船的宽度仅容两人并排而坐,顾淮修还是跨坐在横木上,背靠船篷,两人手腕牵连,梧桐左右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终于别别扭扭地斜对顾淮修坐下。
他已经尽量拉开距离,但两人还是相距不到一尺。
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压抑的沉寂,终于顾淮修打破安静:“谈谈?”
并不是一个明月的夜晚,但还有光,河面的波光刚好反射到顾淮修的脸上,令他的面容在晃动的波光中幽明幽暗,显得立体和精致,一双睫子更如星星般明亮。
梧桐不由得心想,他如果真是当年的小顾淮修该多好。
“谈什么?” 既然顾淮修的语气已经柔和,梧桐也尽力让自己冷静。
“谈我们的事。” 顾淮修淡淡道,看向梧桐的眼神却变得柔和。
梧桐心中一动,但立刻就烦躁起来,这样的烦躁出自于对自己胡思乱想的抵触,以及顾淮修有意无意的靠近,就譬如前几次顾淮修将他卷进怀中一样,叫人心烦意乱。
“我跟你能有什么事!” 梧桐没好气说。
“难不成你真跟青蟒说的一样,想一辈子跟我栓在一块?” 言语中甚至带着一丝戏谑。
“谁愿意跟你栓一块!” 梧桐急道。
顾淮修轻笑一声:“我知道你不愿意,我呢也不勉强,照说如今已经离开了天宸宗,该是分道扬镳之际,只是……” 他扬了扬两人的手腕。
见梧桐咬着牙没有接话,他又自顾说:“当然你也不要指望我自断手腕什么的来解除跟你的捆绑,所以当务之急,就是你我暂时放下派别恩怨,彼此配合先把这绑缚解开。”
梧桐心中又是一阵冷笑,就冲顾淮修这一番划清界限的话,他也不可能是自己在法阵中所见到的人,梧桐啊梧桐,你还真是糊涂,竟然还祈望他们是一个人,将幻境与现实混为一谈。
心里既然影下来,就可以冷静分析一番:虽然当下顾淮修伤害不了他,但以他现在的微末修为,也压根不是这魔头的对手,莫如暂时稳住对方,再设法与仙盟取得联系,里应外合将魔头制服,到时候砍不砍手臂,那就不是他顾淮修说的算了。
梧桐于是缓和语气,不动声色问:“如何配合?”
“很简单,你跟我回魔王宫,在那里,我定会找到解绑之法,解绑之后我会保你毫发无损离开,至于再往后,只要你不与我作对,我也不会为难你。”
梧桐哼了一声:“我凭什么要信你,在这里解不开,到了你魔王宫就能解开?你不过是想将我诓骗到魔域,再以我为质,要挟我父兄和仙盟。”
顾淮修啧啧两声,“你倒是提供了我一个新思路,不过我顾淮修岂是那种畏畏缩缩,躲在他人身后之人。我若要什么东西,去拿便是,何须弯弯绕绕。”
梧桐颇为不屑,低声咕哝道:“又不是没拿我当过挡箭牌。”
顾淮修却不接茬,继续说:“我也不瞒你,诛天珏曾为魔族的一位前辈高人持有,之后才重新回到仙盟,回魔王宫正是要从高人遗留之物中查找线索,只要弄清其中的关键,就定能找到解开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