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梧道友此言何意?难道贵门派与魔族有牵连不成?”姬龙柏露出疑色。
梧桐一听愣了一下,赶紧摆手:“没有没有!”
姬龙柏神情略缓,正色道:“一码归一码,我三弟受那魔头挟制命悬一线,仙盟既然拿出诚意以长岭与魔头交换,全是为了保我三弟平安,在此期间自然不会对魔族有任何为难 ,但等到此事了结,仙魔之间累计下来的账,那还是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赵棠此时也接话道:“仙魔之争由来已久,梧小友久隔与世,对其中是非曲折不了解也实属正常,魔族狡猾凶残,之后两位行走还需多加防范啊。”
梧桐一时竟无法反驳,一边看了一眼需防范的顾淮修,一边心中又为让家人无谓担心而生出焦虑。
赵棠一阵哈哈大笑打断突然出现的尴尬,爽朗道:“不管两位小友后面做何安排,今日为二位的庆功宴早已备好,大家豪饮尽兴,晚上就屈尊歇在府上,其他的事情明日再说。 ”
既然家主都发话了,众人但有什么想法也都先放过一边,在赵景和侍从的引导下,陆续起身,准备前往宴饮的群芳厅。
梧桐站起后东西望了一圈,忽然问:“赵家主,老阿翁何在,为何没看到啊?”
中堂的两把椅子,赵棠坐了一把,还有一把应该是老家主、梧桐外祖之位,但一直空着,梧桐进来没有看见外祖心中已经疑虑,此时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赵棠先是不明,既而试问:“梧小友说的可是老爷子?”
梧桐:“对对对,就是赵新觉赵老家主。”刚才又差点说漏了嘴。
一边的姬银桑双眼微翕,“老阿翁” 是他和三弟对外祖的惯常称呼,源自三弟的调皮,非要在阿翁前面加个老字,而一般来讲即便是关系近的外人,阿翁两字足矣。 这个梧公子,为何也这样喊?
更加令人费解的是,阿翁早将宗主之传给了舅舅,闭门修养多年极少出门,其名讳少有人直接提及,而这个久隔于世才出门不久的梧公子,又是如何一口就喊出的呢?
名字里有个“梧”,说话的方式也类似,这个“小梧公子” 着实令人生疑。
他不由得再次仔细打量梧桐,此刻那小子正期待地看着赵棠,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身量体形,似乎比三弟要高出一些,也壮实一些,说话的音色,也不太像,至于动作神态……
呸,姬银桑内心啐了自己一口:他怎么会是三弟,自己脑子是不是进了水。三弟毫无修为怎有击杀海怪之力,况且此刻被魔头挟持,又怎么可能与旁边这个冷脸青年那般“亲昵”地握手坐在一起?
更何况,三弟容貌绝美,又怎可能如面前此人一般平平无奇。
这样一想,刚才那匪夷所思的念头也就瞬间掐灭。
一直陪在旁边的赵景忙解释道:“小梧公子有所不知,祖父年事已高,行动不便专事调息,近几年已极少见外客……”
“那我能看看他老人家吗?”梧桐浑然没有把自己归于外客一类。
“小梧公子为何要见我阿翁?”姬银桑只觉此人太过没有边界,终于插话,言语中已略有不悦:“舅父刚刚已说过不见外客……”
梧桐这才记起自己身份,急中生智:“我和师兄到达虞城,便从酒楼饭肆的说书先生口中听闻了赵老家主开城通海的丰功伟绩,心中着实敬佩,今日正巧来了,若不能拜见老前辈,岂不是遗憾终身!”说着他看向顾淮修,天真而诚挚:“师兄,你说是不是?”
顾淮修众目睽睽之下,嘴角微微抽动,咬牙答道:“正是。”
赵棠呵呵一笑,抬手制止了还想继续质问的姬银桑,看着梧桐道:“多谢梧小友的赞誉,赵某人感念于心,只是老爷子自三年前小腿萎缩之后,几乎都是卧床修养,所以……”
“小腿萎缩!”梧桐和姬银桑异口同声,他们怎么从来不曾听到母亲提过!
赵景补充道:“祖父不想惊扰姑姑一家,不让说……故而姑姑也是悄悄地捎药过来……”
“舅父,阿翁情况如何,请带我们去看看!”这回轮到姬银桑着急了,姬龙柏也一同在旁附和,梧桐更是拼命点头。
两位外甥的孺慕之情发自肺腑,见见说不定还能让老爷子高兴,赵棠稍作犹豫,便爽快道:“也好,几个外孙都出人头地,年少有为,你们阿翁其实也时常念叨,那就先去探望一下。”
话音未落,梧桐就急切往前迈了一步:“好哇!”
这一下不但银桑,就连赵棠赵景都颇觉意外,几个人直瞪瞪地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
顾淮修被拉着不得不挪动一步,同样直面这尴尬场面,于是咬咬牙,接着露出进入赵宅以来第一次的微笑:“赵家主,师弟未经世事,天性淳朴不懂藏拙,但拳拳之心可期,望家主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