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昀被散养着长大,除了他的工作选择上柳宿女士曾经强势干涉过一段,其他时候三位大人鲜少关心他的学习生活,尤其是荧惑,他还是第一次听对方嘱咐自己好好学习,略忖度一下就知道这是再堵他的嘴,不让问昨晚的事。
问不出来的事墨昀也不再执着,只是觉得累,平静的生活天翻地覆,就因为自己多看了一眼陵光上神的戒指。
见他握着杯子不说话,荧惑似乎也觉得自己的交代太过反常,拉开椅子坐到他对面,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开口:“有些事不清楚才能安闲度日,知道了徒增烦恼负担,你年纪还小,我们只是想你轻松一点。”
现在这一桩桩一件件变故怎么都和安闲度日没有关系,墨昀欲言又止,心想先这样吧,牵扯上神无小事,要是真的问明白了确实容易惹火烧身。
但思绪这件事往往不受自己控制,晚上缘来境中墨昀学着学着便开始神游天外,南天星正在讲题,见对面的人半天没有回应,于是放下资料指节叩击桌面。
墨昀回神,连道抱歉,南天星重新举起资料,目光从书页边缘看过来。
“有心事?”
墨昀摇头:“就是这几天现实里事情有点多,一时注意力不集中。”
“过虑生忧,还是要专注当下。”
南天星收回视线,点到即止。墨昀被他一说,略显羞愧地捏着双手,垂眸小声说道:“我明白,是我松懈了。”
注意力被唤回效率便高很多,今日课毕,墨昀叫住正要离开的南天星,对方回头好奇地看着他,等他的下文,想到自己心中所念,墨昀又有些忸怩,南天星看出他的犹豫,回过身倒也没催促,只说:“不必局促,有事不妨直言。”
“就是…”
墨昀心中斟酌一番,鼓足勇气抬眼望过去:“我想说如果这次我的笔试通过的话,就要准备面试的内容了,可能这么问有些没脸没皮,但…我还能向你请教面试的问题吗?”
问题问完他的勇气也悉数告罄,看着脚尖不敢抬头,南天星沉默了片刻,墨昀似是听到他模糊的轻叹,而后便得到了他的回复。
“面试相关非我所长。”
失落感将整颗心包裹,坠着它迅速下落。但这本就不是对方的义务,墨昀也没法开口挽留,甚至他惊讶的发觉,自己的失落并不全然来自于对方的拒绝,而是近段时间以来不知何时生出的依赖可能会随着笔试的结束变得无可依托。
“好,我知道了,也是我太…”
太什么他说不出来,喉头堵得厉害。
“无妨,那便下次再见。”
南天星看他一眼,也不执着他的下文,墨昀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自眼前消失,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文曲星君在境外目睹两人对话,见司命出来便着急的迎上去:“你没看人小孩儿那么难受,你就这么出来了?一句安慰都没有?!”
司命卸下遮挡身份的术法,闻言扭头问道:“要如何安慰?”
文曲星君扶额,气都被他问得堵在胸口。
“人家问你能不能接着辅导面试,你倒是说你能啊!”
司命不解,眉头微蹙:“我确实不擅长面试,为何要骗他?”
“倒也确实,去你天府宫面试的考生好多都是哭着出来的。”
文曲星君想到司命的面试题目亦是头痛不已,但赞同过后有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被带跑偏了。
“不是,人家也未必真的要你辅导面试。”
“不需要我辅导为何要问?”
司命推开他,走到茶桌前为自己斟茶,文曲星君一脸无奈的跟过来,恨不能自己替他回应。
“你这颗心是石头雕的吧,人家这是舍不得你,想要你的陪伴。”
说完他又表情夸张的补充道:“你没发现吗,人家这颗种子已经发芽了,就只有你这个石头还冥顽不灵。”
文曲星君双手扭曲在胸前做着夸张的“开花”姿势,司命上下打量他一眼,并不说话。文曲星君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这人心里没憋好屁,抱着双臂挑眉瞪他:“你这眼神什么意思嘛?”
司命举杯轻声冷笑,“他才六千岁,你的心是真的脏。”
“不是,你说我什么?”
文曲星君脸上的不服瞬间稀碎,放下手激动地指着司命:“我跟你说你注意用词啊,小心我投诉你,再说五千岁成年,他年纪小不假,但怎么说也是成年人,我心脏,是你离谱,我跟你讲将来人家小种子长成参天大树不你了你有的哭。”
被怼了一脸司命完全不慌,嘴角微微勾起,看着急了的文曲星君。
“哦。”
雷泽之行当日宿和便加了墨昀的联系方式,墨昀忽然消失他也曾用青鸟传信问他是否还好,这段时间也时不时会聊两句考试相关的话题,元蘅有意撮合两人,叫墨昀多主动一些,但墨昀却一直左耳进右耳出,他知道宿和是个很好的仙君,无论是雷泽那日还是这段时间的传信他都温和有礼半点不见僭越,可墨昀对他确实没有那份心思,但若说拒绝又无从说起,万一对方只把自己当做一起考试的战友,他贸然拒绝反倒让人觉得自己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