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缠圈的样子……
顾陪林?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厨房,看到锅里有粥在热着。
他打开锅,盛了一碗。
真的是顾陪林吗?
他喝了一口粥,突然有种因祸得福的喜悦。
是他。
是他!是顾陪林!
顾陪林煮粥不习惯放盐,以前在他家里也是。
他傻呵呵地笑出声来,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往窗台旁的衣架上一看,突然愣住了。
围巾不见了。
围巾怎么不见了?
他往楼下看了很久,发现没有东西掉下去。他看到摆放着整整齐齐的衣架,心想:
是他拿走了。
陈谌拿出手机,他想打电话给顾陪林,却又一下子有些迟来的不好意思起来。
现在是中午,顾陪林不是在工作就应该是在休息吧?
那我等一会再打。
他坐下来,慢慢把那碗粥喝完。
他手机响了,是裴兴。
他接通说道:
“喂。”
裴兴打了三个电话后,那天就再没给陈谌打电话。第二天起来又想起了这厮,心里一下气不过,便又气冲冲地打了一个,没想到通了。
昨天审查产品的时候,因为蔡渲同志谨慎的工作作风,一不小心把系统设计成品的一个bug恢复成了出厂设置,并且找不到了成品代码了。然后就让整个技术部的人连夜加班了一天才恢复了那个设计产品的成品文件。
而这会儿又面对昨天这个迟迟不接电话的糟心玩意儿,裴总监的不耐烦情绪已达到峰值,他怒气冲冲地说:
“姓陈的,我警告你,你要是不喜欢顾陪林就趁早跟他断干净,别总是让他天天像个疯子一样!你这样有意思吗?我也是真够服了你们俩的,两个都不是什么正常玩意儿,但你能不能有点儿心?顾陪林那家伙也是个傻缺,明知道你是为了骗他的钱还巴巴的上赶着去帮你还,现在被打成这样……你还是不是男人?是男人你就赶紧跟他说清楚了,要么你俩在一起要么你俩赶紧分手!你得庆幸顾陪林不是我女朋友,要是我女朋友被这么对待,你连尸都没地方收,顾陪林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碰到你……”
陈谌愣住了。
什……什么?
顾陪林知道他一开始是为了骗钱?
他突然想起顾陪林,犹豫又黯淡的眼神,总是躲闪的目光……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惊讶了一瞬,而后无法控制地难受起来。他想起以前住在顾陪林那里的很多细节,顾陪林曾经帮自己换药,给自己买的那些膝盖的膏贴,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晚上给他留的那些灯……这一切的一切,原来是在他已经知道自己被欺骗和算计的基础上吗?
他怎么……这么傻?
陈谌鼻子一酸,喉咙里有一股火烧的劲儿,他感觉眼睛很干,眼睛胀得慌。他想起顾陪林放在枕头下的手电筒和甩棍,一个这样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被别人这样伤害了,却还是对他那样好……陈谌抑制不住地咳嗽了两下,在空旷的卧室里听着惊心动魄的,像是要咳出血来,把电话里的裴兴吓了一跳。
“你……”
陈谌平复呼吸,想:
原来他早就对你这么好,你却一直不知道。
裴兴顿了顿,陈谌语气荒凉地问道:
“他……受伤了?”
“是。”裴兴机械地说:
“他帮你把欠那群人渣的钱给还了,那些人不会再找你麻烦了。我真是纳闷了,你到底给顾陪林灌什么迷魂汤了……”
“什么?”
陈谌愣住了。
他想起刘文强那群疯子,马上急切地问:
“他伤得严重吗?”
“看着有点,但检查没问题,应该是外伤。”
陈谌沙哑着继续问:
“他现在人在哪?”
“出差去了。”
裴兴不耐烦地说道,末了又补了一句:
“你好自为之。”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陈谌飞快地穿好衣服,给膝盖上换了一张新的暖敷贴,拿起手机和钥匙出门了。
他直奔顾陪林家。他跟小区保安大爷打了声招呼,然后走到顾陪林家门口站着。
时间过得好慢好慢,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陈谌看到过道走廊窗户缓缓落下的夕阳,像一轮烫手的糖浆。
老钱和钱嫂谈恋爱的那会儿喜欢唱一首叫红豆的歌。那时钱云嫌老钱土,什么年代了还唱这种歌撩妹。但老钱每次都乐呵呵地笑,因为钱嫂也在笑。陈谌没听过这歌,却被老钱每天鬼哭狼嚎地带会了,那时他不曾想多年以后,自己竟也会亲身体会那样的感情。
他站在冷冰冰的过道里,想起红豆的歌词,这等都变得甜丝丝的。
他又想起顾陪林受伤的事,那样的甜便如砒霜渗透进他泛疼的血肉里。那本是属于他的伤,却别顾陪林抢走然后硬生生地受了,他从未想过回到过去,却是在这时真想时光倒流一次了,可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