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帅得很纯粹。
陈谌一下子不知道是进是退,便像棍子一样杵在原地,顾陪林叫他他才回过神来。
“陈谌?怎么了?”
这话一出,顾陪林好不容易掩盖起来的心虚就又上来了。一想到刚才自己那潇洒的脱衣服丢衣服的场景,越想越觉得酷似那不知名小电视里的某三级片,让他现在这句问话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起来。
“没、没什么。”
陈谌尽量镇定地回应,然后就看到顾陪林湿漉漉的头发。
不知为何,那湿发显得顾陪林跟以往看起来很不一样,陈谌想不清楚是哪儿不一样,只是莫名心脏砰砰直跳。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又这样!
陈谌一下子觉得氛围紧张了起来。
这人在自己家里为何还要打扮得这么好看?而且他为什么这样直勾勾地看我!?
难道他真在勾引我?!
之前在酒店那样笑,邀他来家里的时候在酒吧门口那样暗示,刚才还故意不在浴室里面脱衣服,现在又……这样。
为什么不把头发好好吹干?
他突然想起刘浩的话:
那个人在钓你。
他使劲摒除杂念,却越想越觉得自己像是个傻叉在被顾陪林耍得团团转。他对上顾陪林疑惑又有点心虚的眼神,更加觉得那眼神颇有深意了。
难道这人真在玩我?
顾陪林看着欲言又止的陈谌,不知此人心里正与其假想的自己天人交战,只以为是他因为方才的事一时尴尬,不好意思开口,便想换个语气缓和一下气氛,却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这阵咳嗽终于把这想象力极丰富的陈瘸子从无人之境拉了回来。他转头看了一眼客厅阳台那儿的窗户:两扇大窗全都大门敞开,风从外面呼呼地吹进来,让整个客厅活像个通风管道。
陈谌冷笑一声:有钱少爷果然空有其表,是个丝毫不会照顾自己的废物。
这么想着,他就走到那窗户边,把那两扇窗户都关上,边关边说:
“虽然是夏天,但洗了澡晚上对着风吹,还是容易着凉的。”
顾陪林不自在地笑了笑,“……哦。”
陈谌纳闷地看着那窗口,心想:怎么连个纱窗都没有?他敲了敲那窗台,然后窗户顶上猝不及防地掉下来一层灰。
陈谌:……
有钱少爷是真不会过日子啊。
这么一想,他好像确实从未见顾陪林叫家政上门来打扫过卫生,也很少见他自己动过手,连上回他做饭的那些厨具,看起来都是半新的。陈谌想起那回他直接从柜子里拿碗盛饭,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知道那碗是放了多久的,便突然有些生不适。
顾陪林看着陈谌关窗的动作,听到手机响了。他一看屏幕,是顾铭盛的电话。
又是来催他改掉“同性恋这个臭毛病”的说教,或是现在开的这个小公司的不好和来自成功大公司的贬低。
他盯着那屏幕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拿着手机进了房间。
陈谌看顾陪林进去了,收拾了一下思绪,不一会儿也去睡了。
第500次车流呼啸声。
人一睡不着就会胡思乱想,顾陪林便又想起那些令人厌恶的陈年旧事来。那些个令人避之不及的面孔争先恐后地跳到他脑子里,他死死地皱着眉头,握着枕头下的小手电筒,又无意识地想起陈谌有意无意的关心和举动来。
应该不会有例外。
他像催眠一样催眠自己。
用蔡蔡的话来说,人活着不过两件事:工作问题和个人问题。
如果这两件事都没烦恼,那这人活得就真够可以的。
从前顾陪林从没觉得这两个给自己带来过困扰,尽管身为gay和自己相处是个技术活,但那停留在精神层面,现实中倒是没有太大困扰。
可如今却不一样了,陈谌,像账户里突然出现的存款一样,虽然很可能是定时炸弹,但还是有点恍惚。
人到了一定年纪,或是说世上鸡毛蒜皮的大小事见多了,多少都会变得有点麻木,对事情缺少惊喜感,也很少有生活仪式感。
这种变化是无意识的,自己根本不觉得自己变了,只有在过马路偶尔看见一两个小朋友他们巍颤颤的眼神时,才会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那种小时候深恶痛绝的大人。
顾陪林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种大人。
陈谌的房间门一直关着,这几天这几天都早出晚归的,栏杆扶手的影子反映到墙上,叫人看着怪冷的。
也是,本来就不熟的两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谁会在对方疏离冷淡的态度下保持时刻关注?
挺好的,顾陪林想。
陈谌一个健健康康的人,自己这样的……总归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