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哦!好好好!”
俩人仓促捡起来,又仓惶离开。
谢执向四周看了一圈,能肯定程避愆那句话起码附近有七八个人都听见了,还有两个小姑娘嘴角都扯到后脑勺去了,他一时之间不能解这种兴奋诡异的笑是什么意思,不过看起来倒是没有敌意,就是让人心里发毛。
他带着程避愆赶紧去保安室把猫带着,保安大叔是被谢执用一根烟收买的,原本谢执想给一盒,被程避愆拦住了,说他傻/逼,说自己看见有钱人大手大脚就烦。
保安很贴心,用一个泡面箱子装着猫。
猫看着不大,但应该是断奶了,身上的毛比较粗糙,眼睛也睁开了,就是叫声没有力气。
俩人打车去宠物医院,谢执一边端着猫,一边还得看着程避愆,顿时感觉自己是带着两只猫,一只刚断奶,一只在醉奶。
上了车程避愆低头看纸箱,但乌漆嘛黑也看不清,他就问谢执这是什么品种。
“我看有块白,应该是奶牛猫。”
“谢执,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知道这个不稀奇。”谢执说:“据说这种猫都是神经病,现在咱俩都在宿舍,谁来养?”
他说着停顿一瞬,“橙子,咱们搬出去吧?”
程避愆抬头看他。
“我家也是空着,你也不需要上晚自习,我家书多,还能锻炼,也能泡澡解乏。”
“不。”
“为啥?你不是会拒绝高效率和优质生活的人吧?”
“资本小哥,想腐蚀我的内心,让我贪恋那不属于我的生活,让我沉溺幻想,习惯奢侈,由、由奢入俭难,你想让我离不开你,想让我一想到美好生活就能想到你,哈,哈哈,谢执,你好歹毒……”程避愆伸手捂住嘴,似乎在干呕。
谢执:“……”
他无可奈何地伸手拍着程避愆后背,“你真的想多了,我觉得凭借我的人格魅力,就足以让你离不开我了。”
“人格……咳,魅力。”程避愆眼角泛红,扯了几下自己领口,可能是车里空调温度高,他有些透不过气。
他闭着眼,小猫哼唧唧的叫着。
谢执听他开口:“我不能,不能依赖任何人,包括我自己,人一旦想依赖点什么东西,不行,哈哈,谢执,那就完了,真的。”
他睁开水润朦胧的眸子,看向谢执,语速很慢,声音里带着温凉的沙哑,像是初冬刚刚降落的雪花。
“人,你听我跟你说,人是很容易被习惯左右的,卑劣的,缺乏毅力的,不能忍受孤独的,脆弱的,悲伤的,人……宏大的人,渺小的人,悲壮的人,微不足道的人。”
谢执:“……”他默默看着程避愆,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认真姿态。
“一个人,是孤独稳定的,两个人,是不稳定的,相交之后,就越走越远了。”
“我靠,什么老土梗。”谢执打断他:“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照你这么说,三个人肯定最稳定啊,那个段何快来了是吧?要不你和他再续前缘?”
他话音刚落,就见程避愆漆黑干净的眼珠安静地凝视着他,安静又漂亮。
他说:“老谢啊,你是不是吃醋了?”
这一瞬间,谢执根本分不清程避愆是醒着还是醉着。
谢执沉默了十几秒,骤然抬高音量:“哈!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是吃醋了,我不能吃吗?他那么早就认识你,还在你三观不完善的时候,他想灌输点什么腌臜想法多容易啊?我都担心死了知道吗?!”
程避愆闭了闭眼,轻声道:“别担心,我看不上他。”
“程避愆,你不是每时每刻都清醒。”
程避愆:“没人能每时每刻清醒。”
“谢执,你得庆幸我不是个喜欢依赖的人,如果我真的脆弱到任何阶段都需要人陪伴,你现在对段何就不仅仅只是吃醋。”
谢执挑眉:“你是不酒醒了?这么有逻辑的话是醉酒能说出来的?”
“没有完美的感情,而我不想经历不好。”
“那只是你自己定义的不好,你看过《沉思录》吧,不要总是被自己的想法弄伤,你遭遇外界挫折而烦恼的时候,使你困扰的不是那件事情本身,而是你自己对那件事情的判断。”
程避愆抬高音量:“唯心主义是吧?”
“这怎么能说是唯心主义?”谢执叹了口气,“这是告诉你通达,这不是佛家和道家都在提倡的东西吗?不管那些劳什子学说,它们最终殊途同归,都是在帮助人类如何成为更好的自己,这不是真是什么呢?”
“程避愆,这些你都明白,可是你从不代入到自己身上对吗?你觉得这些都救不了你,你这又何尝不是讳疾忌医呢,你拒绝接纳精神世界的医生,也拒绝接纳现实世界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