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避愆顿了顿,说:“科生高二政治课已经没了。”
高一的时候他们文科倒是都会涉猎一下。
“哦哦。”
人一旦听不懂话简直跟喝醉了一个样儿。
程避愆也漫不经心说了句:“乌托邦又不存在。”
“乌托邦我倒是知道。”许择凯赶紧试图找回场子。
谢执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个笑来。
“你笑什么?”
谢执穿了一身居家黑衣,他都快和暗色的装潢融为一体了,脸就映衬的像吸血鬼一样白,零帧起手cos暗夜之王。
“笑你不想聊还接话。”他说:“别嘴欠。”
他说的内容不中听,但语气却颇为宠溺,简直像是对爱人说的。
程避愆一边眉毛没忍住抽搐了一下。
许择凯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他放开了吃的机会不多,高三生活节奏太赶,被班级氛围牵制着,人在集体环境里要做到完全不受影响是绝不可能的,他面对火锅化身两眼放光的饿狼,一边胡吃海塞一边跟谢执道歉说自己太粗鲁了,简直恨不得把自己一分为二分裂出一个人专门用来盛放那岌岌可危的素质。
程避愆吃东西就斯文多了,他口腹之欲很轻,很多时候不吃饭也不会觉得饿,吃饭速度也慢,甚至有时中间还会走神,回过神来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除了听课和做题之外,他经常这样,相比起来,啃书走神的次数反而更少些。
他们三足鼎立的坐法儿,谢执用公筷给程避愆夹了几次菜,都是他爱吃的,不用想也是找许择凯做了功课。
“谢谢。”
谢执今晚的安排彻底征服了许择凯的心,随着酒越喝越多,许择凯跟他说起了一些程避愆听过很多遍的陈年往事,如他老许初中喜欢一年半的姑娘跟他以为的哥们好上了,遂与之绝交,但自己买醉一夜,幡然成长,说自己没认识橙子时不学无术,用玻璃杯把人脑袋瓜打开瓢过,是橙子拯救了他,令他迷途知返,恩同再造。说他真的想考个好大学,让他爸他妈这两个小学老师脸上有光。
许择凯来自普通家庭,平静温馨,有着本国成千上万家庭的平庸与和谐,实在乏善可陈。
程避愆能感觉到,其实谢执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但他给足了面子与尊重,做出了耐心倾听甚至好奇的姿态,隔三差五追问一下,伴以辅助的语气词“哦?”“是吗?”“真假的”“牛逼”,说实话,这一套语气词除了家里死人,基本什么话题都适用。
程避愆也喝了一点酒,他酒量非常一般,现在已经微醺了。
他吃饱了。
“去洗澡吧,水温是合适的,有换洗的衣服,也有洗烘一体机。”
谢执可能一直在关注他,否则不能问的这么及时。
程避愆没动。
谢执看过来:“怕我偷看吗?”
“我身材不好,没什么可看的。”
谢执微微歪了下脑袋,声音很温柔:“我喜欢就行,别人定义不了的。”
程避愆没他,自己去了浴室。
他确实需要洗澡冲掉火锅味。
水温确实合适,程避愆也看到了睡衣,睡衣的尺寸也合适,没有内裤,洗烘一体机时间很长,他洗完了还没结束,所以他没穿内裤,裹着白色的睡袍出来。
许择凯在沙发上呼呼大睡,鼾声震天。
“他玩不了游戏了。”
“后天下午能玩一下午。”谢执说:“我找人上门收拾,你先去卧室吧。”
谢执似乎根本没抬头看他,这让他放松了很多,因为他挂着空挡呢。
他顺着谢执手指的方向打开了一间卧室门,房间的装修依旧是昏暗,压抑,冰冷。一个乐观开朗的人长期住在这里搞不好都要憋出抑郁症来,他不知道谢执的卧室是不是也这样装修的,那得什么心形象,能久居这种环境?
屋里很干净,有淡淡的熏香气味儿,和他闻过的谢执身上的气味儿很熟悉,就是没有烟味儿的版本。
他意识到他不觉得烟味混合着香水味难闻,有可能是谢执用的熏香太贵。
这屋子里干净整洁,被褥叠的工整,床上的豆腐块甚至让程避愆回想起了短暂的军训时光,屋里很空荡,虽然沙发电脑书桌一应俱全,但还是没什么人气儿。
但客房清冷也能解。
酒意上头,程避愆有些困了,就很注重效率地关了灯,躺床上盖好了被子,屋里一片漆黑,淡淡的香气萦绕,他想起许择凯还在客厅,而且可能是醉过去的,就没把门反锁,留了一道缝,怕谢执不管他,这厮睡到半夜再出什么事儿。
整个卧室里只有门缝漏进来的一束光,困意翻腾,程避愆卸掉了很多防备,抵不过身体的一些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