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立刻上前把人制住了。
“你继续。”
师爷见这方自欢如此过河拆桥,想着横竖都是死,不如直接豁出去。
“草民为府中管账多年,可这府中的龌龊账实在太多,草民只好按着城主的意思,做假账,用非常手段处理烂账。”
江怀柔使了一记眼色,知秋便从他怀里接过账本,交给她翻了起来。
师爷实在不敢去看方自欢的脸色,只好一鼓作气说下去。
“因为陛下要来,方城主生怕草民被陛下问出点什么,这才想杀了我灭口,还雇了一群亡命徒埋伏在草民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啊。”
“要不是草民无意间听到他同心腹说这些话,立刻拿上账本藏起来,只怕现在早就已经没命了!”
元帝轻轻敲着桌子:“人抓到了吗?”
话音刚落,立刻有暗卫上前报:“启禀陛下,半个时辰前在温柔巷抓到五名打手,个个乔装带刀,已全部拿下。”
方自欢这才明白过来。
难怪他要微服私访还提前通知自己,本以为是要官员给他接风洗尘,原来是等着引蛇出洞呢。
好啊……好个帝王之心……
“嗯,直接带去给衙门,说是埋伏杀人未遂,让他看着办。”
“是。”
暗卫刚要下去,又被元帝唤了回来。
“温柔巷这名字和皇后冲了,让他们改成狗屁巷。”
暗卫:“……是。”
元净嘴角抽了抽。
这人起名字还是一如既往的绝。
元帝吩咐完,如刀的目光又落回方自欢身上,阮灵见事态不妙,也一同跪到地上。
“请人做假账,买凶杀人,你这个城主真是好大的威风,是仗着朕整日窝在宫里,管不到你们这块方寸之地,在这自封为王了不成?”
“下官……下官……”
另一边,江怀柔翻着账本,眉头越锁越紧。
元帝注意到她的脸色:“怎么了?”
要说看账,他的皇后可是一把好手,打从入了东宫开始,经她看过的账就没有不清晰的。
连她都皱成这样了,莫非这账有很大的问题?
江怀柔抬起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道:“他们……在洗黑钱。”
“砰”的一下,元帝直接把茶盖摔在方自欢的头上,他准头很好,还避开了跪在旁边的阮灵。
但这位妇道人家还是吓得哭了出来。
“他名下的那些产业,比如酒楼,青楼,赌场,怕是暗地里供人进来洗黑钱的。”江怀柔继续道,“而且看这数目,应该不止是方道城的人,恐怕还有周边县城的人慕名而来呢。”
怪不得这方道城看起来如此繁华,还以为是紧挨着京城,沾了天子皇城的光呢。
果然是富贵险中求,这并不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他们也敢这样不要命。
元净默默摇了摇头。
“拖下去大卸八块,首级挂在城门口,半年不得取下!”元帝气极,“方家成年男子统统斩首,未成年男丁流放,女子打入奴籍,家仆家丁丫鬟什么的通通发卖!”
“陛下息怒。”江怀柔赶紧替他顺了顺后背,“龙体要紧,净儿也还在呢。”
是了,不能吓着孩子。
元帝看了那乖乖坐在小椅子上,默默拉着皇后衣袖的团子一眼,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个国家看似金玉其外,实则已经暗蛆丛生。
其他的地方,恐怕也是如此……
眼看着城主夫妇俩在哀嚎中被拖了下去,师爷也是浑身冰凉。
“你既说府内的账都是你来打理,那么他有多少产业,有多少见不人的家当,你也是知道的?”元帝道,“那些地方都在哪里,怎么进去,你也知道?”
“知道知道,就算不知道也能从他的书房中查出来,左右他重要的地契私产都放在那里。”他磕着头,泪眼婆娑,“草民必定对陛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草民年事已高,又受人胁迫,还请陛下能饶恕一条贱命!”
得,又是条千年的老狐狸。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威胁我父皇。】
【饶了他吧,又于法不合,还显得父皇怕了他。可是不饶他吧,又不知道那方城主的地下勾当都在什么地方。】
【要是有个人能出来帮父皇说话,就好了。】
玉晚月睫毛轻动,琉璃般的眼眸仿佛掠过一片涟漪。
帮帝王说话吗,可她只是一介小小宫女,如何能行此大胆之事……
她悄悄抬起头,果然看见帝后皆是不悦却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帝后夫妇一体,这种时候,两人确实都不好随便开口。
罢了,毕竟是为民之生计的事,且皇后娘娘待她不薄,豁出去就豁出去了……
“大胆!你一介罪民,竟敢讨价还价,威胁当今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