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你想做什么?”
段世忠勾唇,肌肉牵扯下血液丝丝渗出,还有浅黄色的组织液,“没什么想法,只是想有个人陪我等死。”
唐遐龄抬手,示意羿平稍安勿躁,“那你现在就可以用力,别担心,等你被他俩解决后就会发现我在下面等你,我们结伴一起走黄泉路。”
“哈哈,”尽管颤抖的四肢暴露了段世忠极端的痛苦,但对方隐忍着,甚至还动作自然,“我害怕你知道吗,有你这么有趣的人陪着我可能会好受点。但是我已经很痛了,不想再打了,这样吧,你让他俩先走,并且把你手臂上用于止血的方块消除。”
“什么意思,”唐遐龄隐约感受到对方的思维有些异于常人。
“就是一起等死,若是我先死,你就可以离开K区,消除南区仅剩的红格子,若是你先死,这场游戏就多了一丝通关的阻碍。”
“这不公平,况且我们为什么要跟你赌,我们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崔普喊道。
锋利的刀刃靠近皮肤,一丝鲜血蜿蜒而下,“无所谓,你们当然可以现在杀了我,左不过是这位美丽的女士为我陪葬,我也满足了。”
羿平意识到,这个男人走哪一条路都可以,或许他能撑到副本通关,或许他撑不到,但这些举动不管利不利己,但都一定损人。
都会让他的死亡,变得不再默默无闻。
“容我说一句,”唐遐龄无视逼近的匕首开口,“我并不想死,所以我选择跟他赌。”
“可是这样有风险,难道要拉上……”
唐遐龄打断,“我说了,我并不想死!”
副本通关失败所有人都会死,包括她,现在不应下赌约她立马就会死,唐遐龄当然选有生机的那个,“为了众人的利益,个人就一定要死吗?更何况现在的情况还不是我活别人就会死的境遇,别怪我自私,要是我在受益的大众范围里,我也可以这么’无私‘。”
“可是……”
“羿平,解除我断臂处的方块,崔普带着羿平前往中部,这是命令。”
崔普轻哼,那句“你以为你是执旗者啊”还没出口,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这道命令居然是有效果的,“旗子居然在你手里?”
“是啊,”早在许为次离开前,就将旗子给了唐遐龄,她一直把旗子卷起来藏在枪杆里,“等到达中部,强制力自然会解开。”
唐遐龄知道羿平地抗拒与崔普不同,因此对于眼含热泪的羿平,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
在两人离开后,段世忠松开唐遐龄,后退到一边,倚着柱子摇摇晃晃。
唐遐龄则牙齿与右手并用,撕下裙子边缘,布条缠绕在断臂上端,狠狠地勒紧打结,而膝盖碎裂的右腿一动便钻心地疼。
两个苟延残喘的人,竟就这么安静下来,减少任何不必要的生命流逝。
段世忠虚弱地垂首,呼吸微弱几近没有,但每一次胸膛起伏都平缓有序。
段世忠的伤势,怎么看都比她严重,所以一同等死这个赌约在唐遐龄看来并不成立,除去段世忠可能包藏祸心这一点之外,唐遐龄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大概、也许”之上。
更何况兽潮还剩一次,没有她的同意,段世忠无法加入K区,如何安稳度过怪兽来袭?
因为信息差,唐遐龄并不知道段世忠姓甚名谁,自然也不晓得对方有在兽潮里活下来的手段。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最后一次兽潮来临!
唐遐龄一直在警惕着段世忠,但是直到红格子闪烁,将对方踢出格子为止,段世忠都只是安静地坐着,像座石塑的雕像。
兽潮里,怪物围成一圈盯着段世忠虎视眈眈,但是都没有靠近。
段世忠已经行将就木,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方才的一系列举措是为了证明什么。
杀害伙伴同胞,亲手将至交好友推进兽潮,他所渴望的“不凡”得到了吗?
你看,这些怪物呲牙咧嘴,但都没办法接近他,这不就是他得到的“特殊之处”么。
一双皮鞋穿过兽潮,停在段世忠的视野里。
段世忠没有力气侧头察看,但那人却蹲了下来,段世忠在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时,心里忽然闪过初中时写过的作文题目——我生于平凡世界,当为不凡而来。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成了一句话,问候般轻松自然,“是你啊。”
许为次收回用来找准方向的系统地图,在回答前就发现段世忠已经睁着眼睛死了,手掌阖上段世忠的双眸后,许为次从段世忠的身上找出一个镂空的金属盒子,正散发着阵阵浅淡的味道,不算难闻。
周围的怪物咆哮,似乎对这个味道相当厌恶。许为次想到了驱蚊液,本以为躲避兽潮的办法会是什么高科技产物,没想到只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