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发现并提出这点的,是年仅八岁的克里亚。
“我知道埃斯伯森和希贝尔被调换了,我知道阿塔利亚是晋楚伪装的,我知道你们在暗中计划着什么。”
凯兰松开了压制的手,转而攀上奥罗拉的脖颈,掌心下的皮肤冰凉,还在微微颤抖。
那与寻常人一般无二的肌肤纹理,除了温度,真实到让人恍惚。
“不是今天才知道,”凯兰将胸膛后移,像是跪拜神佛般低下头颅,虔诚又珍重地看着奥罗拉,“每天,我都能看到许多精彩绝伦的信息。”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任何反应吗?”见奥罗拉低头,凯兰抬起她的下巴,“因为我不在乎。”
“我不在乎联邦的铁蹄踏到哪里,不在乎十席在追求什么,不在乎塞恩能否存续,不在乎人民过得痛苦或喜乐。”
“所以不管对面是在为生命存续而奋斗,还是在为未来命运而绝望……”
“我都无所谓。”
“所以,”凯兰的手指收紧,向上的力道拉扯,奥罗拉的双脚几乎离地,“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你是克里亚,对吗?”
第192章 胭脂虫
“二殿下又没来参加,整天都窝在寝殿里鼓弄那些标本骨头,与大殿下真是截然相反。”
“听说大殿下的异能已经达到A级的水平了,能够成长的异能,真是闻所未闻。”
不远处,身着正装的凯兰身姿挺拔,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彰显着皇家该有的气度与礼教。
“短短三十日,就从C级到A级,真是天赋异禀。”
顽劣、缺乏礼教、不通世故,外界对于第二皇女克里亚的评价不外如是。
与之对应的,是明礼、张弛有度、强大自信的第一皇女凯兰。
凯兰一边与公爵谈笑有声,一边将宴会厅里的所有言论尽收耳底。
自从达到第三个层次后,声音、味道、颜色、触感,所接收的一切都与以前大不相同,细致入微、见微知著。
“他们懂什么呢,”凯兰在心底腹诽。
没有人能理解克里亚,理解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
她也不行。
无聊的宴会为了无聊的联系,为了家族利益而被捆绑在一起的男男女女,挂着伪饰笑容的人们,场上尽是言不由衷的奉承阿谀。
凯兰看着高耸的香槟塔,水晶杯中反射着一张张丑恶的嘴脸。
自己也是其中一张。
她想起了为兔子送葬的自己,也想起了问她“你觉得什么是死亡”的克里亚。
凯兰比克里亚大三岁,三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但十一岁的凯兰完全无法理解八岁的克里亚的内心。
小白兔是凯兰养了三年的宠物,这种可爱又毛茸茸的生物凯兰很喜欢,小小一团,身体会因呼吸而上下起伏,抱在怀里温温热热的。
白白的身子,红红的眼睛,没有任何力量,能够被凯兰轻而易举地拿捏在掌心。
只是轻轻用力,估计就会被凯兰掐死。
凯兰只是这么想的,无数次地想,从来没有付诸行动。
但是小兔子还是死了,凯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全心全意地喂养,为它准备了所有需要的东西,精细呵护着。
凯兰养不活东西。
只要是活物,不管是好养还是精贵,即使再用心,要不了多久也会失去气息。
小兔子,已经是留存最久的了。
所以凯兰很伤心,将兔子的小窝、饲料、玩具全部打包,挖了一个足以容纳所有的土坑。
“我可以用它做标本吗?”蕾丝边小皮鞋停在凯兰面前。
穿着黄色蓬蓬裙的克里亚一脸兴奋,指着尸体被保存完整的兔子,“刚死不久,脏器都还新鲜。”
凯兰愣愣地听着,在对方伸出手的瞬间后背发冷,一把拍开克里亚的手,“滚开啊!别碰它!!”
兔子从掌心跌落,掉进了土坑里,雪白的皮毛沾染了尘土。
“啊,弄脏了呢,”克里亚小小地遗憾了一下,随即蹲在土坑旁边,右手食指上下一转,“为什么难过呢,是因为‘死’吗?”
随着克里亚动作落下,坑中的灰尘突然滚落,小兔子沉寂的胸膛起伏了一下。
“你觉得什么是死亡?”
在凯兰难以置信的视线下,小兔子抖落了身上的灰尘,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站了起来。
“你,它……你做了什么??”
看着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凯兰不由起身后退,但小兔子仿佛没有察觉到主人惊惧的心情,开心地跳到凯兰身边,如活着时候的习惯一般,用前爪扒拉着凯兰的鞋面。
“让它‘活’。”
克里亚微笑着,短短三个字落下,周围的风似乎都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