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房间都堆着晶石,此前共鸣觉醒只能依靠接触,等待觉醒自然发生,现在可以通过血管直接注入,强行觉醒。
只不过这个方法对除了共鸣度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楚穗年之外,都是九死一伤的结果。
“七十七,把手伸出来。”
抚过满是疤痕增生的胳膊,科维亚精准找到血管,将火石从手肘内侧的静脉推了进去。
甚至不需要止血带,在拔出的瞬间伤口就完成了愈合。
像是有生物在皮下蠕动,楚穗年身上的血管和青筋暴起,痛苦到想要蜷缩却无法办到。
幻灯片一样的画面在眼前闪过,充血让眼球胀痛,但望着虚空的楚穗年如何都不敢闭上双眼。
这是什么?!
与弗林特的交谈,穿过扭曲延展的通道,瓢泼而下的血雨,铺陈在天上的逆转世界,于洪水中站在高楼顶端的女人……
楚穗年以头抢地,泪流满面,抱着心口艰难喘息。
“获得了什么异能?”科维亚没想到楚穗年反应会这么大。
“预,知,”身体先于思考克制就进行了回答,追悔莫及的楚穗年紧咬下唇,十指抠挖着地面。
科维亚眼前一亮,抓住楚穗年的肩膀将其掰正,“能预知多久之后?”
“二,”鲜血从唇角滴落,指甲在大力之下生生折断,楚穗年额角滑下豆大的汗液,“两秒。”
松开楚穗年的肩膀,科维亚后退一步打了个响指,电流随之而来。
“啊——”
科维亚好整以暇地抱臂站立,“多久?”
“呼呼两,两秒。”
响指,电流,尖叫,科维亚再问:“多久?”
“两秒,啊啊!!两秒!”
舌尖与嘴角的血珠滴在地上。
“什么嘛,”看着几次三番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楚穗年,科维亚相信了,“才两秒,能干什么用。”
牢房门开启又关闭。
趴卧的楚穗年艰难地移到铁栏旁,那是整个空间里,唯一能照到光的位置。
巴甫洛夫认为,大脑皮质最基本的活动是信号活动。动物的大脑和人脑有两种不同的条件反射机制和形式。
抽象的非现实的信号叫做第二信号,一般指对具体直接刺激的语词概括。
第二信号系统则是人类所特有的条件反射机制,即对语言刺激、抽象信号等能形成条件反射。
如现在的楚穗年,在没有其他强力束缚的情况下,已经拥有众多挣脱手段的人却无法扯断那细细的金属锁链。
仅仅只是听到响指就会浑身颤抖、呼吸不畅,听到叩击声就会不由自主地遵守指令。
脑海里联想到的后果,密不透风地捆住了楚穗年的手脚。
弗林特过来时,就看见楚穗年将脑袋埋在臂弯里,手指放在被铁栏切割成长条的光影之下,缓慢地比划出不同的形状。
靠近蹲下后,细碎的低吟传进弗林特耳中。
“我的国家花了数十年消除了极端贫穷与饥荒,囤物储粮,人人都能吃上白米饭。”
闻言,弗林特双拳紧握,四肢僵持。
“不需要如鬣狗抢食,不用舍弃尊严匍匐在地,那是个春天能闻到花香,秋天能看见麦浪起伏的地方。”
“周末我可以赖床到中午,听母亲地催促,每天抱怨的是楼下广场舞的音乐太大,上下学的公交太挤。”
“不叫七十七,穗年,穗年是‘瑞雪兆丰年’。”
弗林特如鲠在喉,半跪在铁栏之外,将手里的纸包穿过间隙放到楚穗年手上,“对不起。”
“帮帮我,”楚穗年抓住弗林特的小拇指,干枯的指关节凸起。
冰凉的触感宛如寒冰,弗林特被冷得一个激灵,想后退,手上又不敢使劲。
“我们与你们没有任何区别,是人类、是生灵,会痛也会死,你知道的,帮帮我们。”
小指上的力道加大,弗林特颤抖地收回手,嘴唇翕张,只能吐出同样的话语,“对不起。”
模糊的视野里,弗林特脚步慌乱地离开,那道低不可闻的道歉声入耳,引得楚穗年自嘲低笑。
手指拢住纸包,楚穗年强撑着上半身坐起,用沾满血渍的袖口擦去眼泪。
哽咽着打开纸包,将营养液大口灌下,边喝边抹不停砸下的水珠,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剩下两管藏在火石堆里。
预知不是两秒,是二十年。
一生只有一次的预知机会被科维亚打断,只余下飞速闪过的画面,在饥饿和剧痛中,楚穗年只记住了几张关键节点。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坠入谷底,坠无可坠,但是预知出的未来告诉她,塞恩高层的贪恋与残酷可以多么超出认知。
“妈妈,”楚穗年将整个身体蜷缩起来,束缚四肢的锁链哗哗作响,“怎么办,怎么办啊,好痛苦,我,我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