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抹黑的是你,又不是我。网友骂你的话或许是受引导的,骂我的可不是。”洛城轻哼一声,显然对已经受到了影响。
望着他紧咬的嘴唇,闻人律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悔意与疼惜像海水一般漫上来,浸入伤口里:“这件事公司不好大张旗鼓地解释,他们只会觉得欲盖弥彰。我……我试着联络一下伍沛霖,让他帮你说说话。你……最近先别刷网络,等风声过去,赢了金腰带,我们再发布公告。”
“公告什么?”洛城的视线依旧像刀一样锋利:“公告我和你曾经的关系吗?”
闻人律面容艰涩:“这种情况下,承认正当的恋爱关系是最好的选择,这也是对月凨身世的一个交待。如果你要特意说明那是‘曾经’……我也没有意见。”
他的解释和理由足够正当、详尽,这滴水不漏的应对之策却让洛城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愤怒。他剜闻人律一眼,冷哼一声,抬脚便走:“随便你,反正都与我无关了。”
“洛城!”闻人律又叫住他,牵肠挂肚地问:“……月凨怎么样,精神好些了吗?”
洛城站在走廊里,高大身材映着夕阳的光,显得决绝又冷漠:“不用你操心,我会照顾好她的,你保证你爸不会再来捣乱就行。”
想起那个还躺在医院里的罪魁祸首,闻人律僵在原地,一股疲惫夹杂着怒意,逐渐充满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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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谦信躺在私人医院的高级病房里。
现役格斗选手的全力一击使他下颌碎裂,颈部、锁骨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挫伤。当闻人律走进病房时,老爷子戴着颈托,正在夏管家的伺候下一口一口吃饭,每次张嘴都是疼痛的煎熬。
“你……你还知道来看我这个爸!”见大儿子终于来了,闻人谦信又怒又急,但嘴巴又不敢张得太大,怒斥声从齿缝中吹出来,失去了原有的力道。
闻人律面无表情地走到病床边上,双眼睥睨着,冷淡中带着一丝奚落的怜悯:“我早跟你说了,赶紧把月凨给我。不然等孩子妈妈来了,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你偏不信,非要挑战他,我也只能给你机会。”
“放肆……!”闻人谦信艰难地斥骂着,面色开始涨红。夏管家在一旁竭力安抚:“老爷,别生气!小心血压!”
“我给你精挑细选的公子千金你不要,非得找一个身体畸形的武夫?!你真是不识好歹!”他声嘶力竭地数落着,愈发怒不可遏:“……前阵子你俩掰了,我还挺高兴,以为你终于醒悟!没想到,你连孩子也给了他……!那可是我们闻人家的血脉,那张脸不用看,就是我的孙女,你怎么的也该抢过来啊!”
“抢?你到现在还觉得,把孩子抢到手,她就是你的了?”闻人律难以理喻地看着他,眼中透出深刻的质问:“当年你扣着我,不让我妈带走,现在呢……?你觉得我跟你亲吗?”
闻人谦信被他问倒了,薄薄的唇难堪地抿着,拉扯出苍老的皱纹,只剩一双怒瞪的眼还在负隅顽抗。
冷笑一声,闻人律不为所动地立在床边,双手插兜:“三月份我去美国,特意去拜访了我妈。我跟她相处得很好……我们喝酒,聊天,她做饭给我吃,我也给她做了几道菜。最近这几个月,我几乎每天都跟她发信息,拍月凨的照片给她看。视频聊天时,我还会让她跟月凨说话,教月凨叫她奶奶……你觉得,现在你把月凨抢到手,若干年后会有什么不同吗?”
“……你!你居然!”气血直冲脑门,闻人谦信几乎坐了起来,手指颤抖地指着他:“我养你这么多年,都白养了!”
“对啊,照你这种养法,养谁都是白养。”面无表情地歪一下头,看着父亲颤抖的嘴唇,闻人律依旧不打算口下留情:“天天说着闻人家、闻人家,你们闻人家的东西,其实也没几个人稀罕。月凨姓洛挺好的,特别好。跟她相认之后,我完全没有想过要改她的姓——跟你扯上关系没什么好事情。你要是再继续折腾,惹得我烦了,说不定我也去改个姓。虽然改名后,工商变更、税务变更什么的有点儿麻烦,但是——为了跟你撇清关系,我是真的做得出来的。”
“你、你还想……”气血上涌,闻人谦信目眦欲裂,眼底泛起血丝,手指和嘴唇颤抖得愈发厉害了。夏管家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赶忙把粥碗放下来,给他顺气:“老爷,别生气!少爷只是说着玩儿的,让你别再插手他的生活而已,你听他的话就好啦……”
冷眼立在床边,瞥着他们兵荒马乱,闻人律看见自家父亲扭曲了脸,嘴角抽搐着,话音逐渐模糊:“你这个额,不孝子森……”他指指点点的手不甘地垂了下去,颤抖不止,同半边脸逐渐耷拉,另外半边却鲜活地怒气滕腾着,呈现一种病态的割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