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与安眉眼低垂,却是恍惚了一瞬,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衣带。
抿了抿唇,还是觉得鼻子发酸,眼里积蓄的水雾,仿佛就快掉下来了。
王妃不像是这么无聊的人啊,顾之淮笑了笑,想逗慕与安的时候,慕与安先抬头,看向了他。
眼里的水光清晰可见,顾之淮愣住了。
“顾之淮。”
顾之淮连忙道:“嗯,王妃我在呢,我一直都会在。”
慕与安眨了眨眼睛,眼泪顺着他的脸滑落,他问:“你要走了,都不亲我吗?”
看着一脸认真和不舍的慕与安,顾之淮又是心疼,又是动容,他在心里骂了一万遍那该死的二皇子。
如果不是二皇子狼子野心的话,他又何必跟他的王妃分开。
顾之淮捧着慕与安的脸,缓缓亲了亲,他吻着慕与安那些碍眼的眼泪,吻得慕与安幽兰香溢出,仿佛情动。
但顾之淮却明白,这是慕与安在留他。
慕与安舍不得他。
“顾之淮。”
“嗯。”
慕与安抿了抿唇问:“你今日早上说舍不得,可为什么先亲的是我的肚子?”
慕与安分外认真道:“你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孩子?”
……
顾之淮下午启程,一行人将顾之淮送到了那处坟山前,才停下来。
阳光穿过枝叶,照亮那些墓碑。
如果可以,这些人本不用死的。
而顾之淮这一次去,就是为了让那些可以避免的灾祸,不再发生。
顾之淮右手牵着马,左手牵着慕与安。
慕与安有些焦虑,焦虑到随便找了些话来说。
“顾之淮你都问清楚了吧?”
“嗯,那人说只要在两月之内,服下解药,就不会出事,只要皇叔没事,我就尽快赶回来。”
慕与安依旧盯着顾之淮,漂亮的眼睛眨都不眨。
“顾之淮,你把涂楼处置了吗?”
“我去县衙的大牢里,用手刀劈了他几次,至于他会死还是会活,梁国的律法会决定的。”
“顾之淮……”
“王妃。”
顾之淮停了下来,慕与安能够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他只好故作镇定地问:“怎么了?”
顾之淮拉过他与慕与安相连的那只手,将慕与安的手在他的衣裳上蹭了蹭——慕与安的手心里全都是汗。
慕与安蜷缩着手指,“有些热。”
“嗯,都快六月了,自然热。”
“嗯。”
两个人沉默着,顾之淮主动开口:“王妃不问问我吗?”
“问什么?”
顾之淮松开缰绳,抱住了慕与安,他贴着慕与安的耳朵道:“问我到底是舍不得你,还是舍不得孩子。”
慕与安能够听见他和顾之淮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震得他浑身发麻,慕声小声道:“我为什么要问?”
“舍不得王妃。”
顾之淮偏头,吻住了慕与安。
慕与安的手慢慢环住顾之淮,忍不住收紧。
情绪在这一刻达到顶峰,直到顾之淮策马离开,那些情绪还在纠缠顾之淮的背影。
慕与安愣在原地,抬手蹭了蹭自己的唇,原来他也这么舍不得啊。
第七十七章 “去找顾之淮。”……
沉县的夏季格外炎热, 也格外难熬。
再一次在床上辗转反侧之后,慕与安抱着肚子坐了起来,算算日子, 顾之淮已经走了快一个多月了。
是因为顾之淮不在他的身边,所以这些日子才分外难熬吗?
慕与安不知道,他下巴抵着膝盖,他确实有些想顾之淮了, 想得心内酸涩,仿佛每时每刻都翻涌着对顾之淮的思念。
这个姿势久了之后会压迫到肚子,慕与安直起身来, 他伸出手比了比,小腹隆起明显的弧度, 要是顾之淮在这里, 肯定要对着他的肚子又亲又摸了。
……越是想顾之淮,慕与安就越是睡不着, 他干脆披着衣服下了床, 床边挂着他为顾之淮画的唯一一幅尚可的画像。
画面中的顾之淮雄姿英发, 披甲执锐——他不记得顾之淮穿盔甲是什么样子, 因此画里顾之淮所穿的盔甲,其实是他的。
他原以为顾之淮会不满意, 岂料顾之淮满意得很,恨不得日日夜夜都把玩这幅画像。
他走之后, 云乐担心慕与安思念成疾,贴心地将画像挂到了这里。
慕与安伸手摸了摸, 平滑的画纸,他却觉得有几分硌手,就像是真的触碰到了顾之淮一般。
慕与安摇了摇头, 觉得他真是走火入魔了,顾之淮如果看见他这副样子,指不定会得意洋洋,再笑他不争气了。
笑他之前,顾之淮会抱他吗?
慕与安走到窗边,推开了半扇窗户。
屋檐下的灯笼照着草木繁盛的院子,慕与安抬起头,发现今夜月明星稀,明日应该又是个大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