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德看着碗底已经彻底化了的那一点儿冰糕,沉默了几秒才说:“他定了契约,甘愿受罚。”
另外三人都注意到了克莱德的含糊其辞,不管是克莱德因为契约不能说、还是其本身不愿多谈,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再追问。
撒穆尔见氛围有些凝滞,不知道又从哪拿出两瓶酒来:“喝酒喝酒!今晚我们要喝个尽兴!”
埃德加尔接了一句:“别了吧,我怕你喝高兴了又到处爬,我可不想再去隔壁屋顶扛你了。”
撒穆尔一下子瞪圆了眼睛:“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件事吗!”
他委屈巴巴地看向克莱德:“克莱德!埃德加尔犯规!”
克莱德把桌子上的酒杯聚到一起:“知道了知道了,我们陪你一起喝,喝到天亮。”
撒穆尔这才开心了,兴致勃勃地往四个酒杯里倒着酒。
酒液是奇异的浅紫色,里面带着一颗颗黑色的细小碎粒,在照明道具的光线下竟然反射出银白的珠光色,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酒。
撒穆尔嘴里念着:“这可是我的珍藏,你们一滴都不许剩。”
四支酒杯碰在一起,发出了好听的脆响。
他们谁也没说,但是又谁都知道,今天过后,再像这样能四人聚在一起举杯共饮的机会,或许再也不会有了。
很少有人知道克莱德其实是个念旧又重感情的人。
或许是事情都已解决,又或是有所感叹,众人一个情绪激动之下......喝高了。
当做了伪装的公爵敲响这处小楼的门时,忽然就感觉有一道视线直勾勾地黏在他身上。
罗奈尔德立刻抬眼去看,就见房顶上有只雄虫扒着屋脊、只露出双眼睛盯着他看。
罗奈尔德:......
他家小雄主这是在玩什么?
罗奈尔德绕到小楼后面,左右看看无人就双腿一蹬上了房顶,结果看见房顶上不止有他的雄虫,还有另外三个醉醺醺的虫族。
罗奈尔德看着这一幕只觉得额头青筋在跳,正想过去把那个睡得毫无防备的侄子玛尔斯拎起来,就忽然觉得手上一紧。
他低头一看,是克莱德正拽着他的手。
罗奈尔德叹了口气,蹲下.身来和坐在屋顶上的克莱德平视,还没来得说话呢,就见克莱德对他露出个傻乎乎的笑。
这个笑和克莱德以往表现出来的状态差别实在是太大了,罗奈尔德只感觉自己被猛地击中。
他按捺住想要把雄虫藏进怀里的冲动,尽可能地放柔了声音问:“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克莱德马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凑到罗奈尔德耳边用气音道:“太阳出来了,我们要小声点。”
在罗奈尔德满脸疑惑中,克莱德煞有介事地说他和自己的三个同伴都是吸收月光精华的妖怪,现在天亮了,不能让其他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妖怪”这种词汇明显不是弗兰特克斯大陆的产物,不过好在之前克莱德也跟罗奈尔德说了不少他前世的事,所以罗奈尔德此时也能解这个词。
罗奈尔德看克莱德这幅迷迷糊糊的样子实在好笑,又故意问:“那你是要是妖怪的话,我是什么?”
克莱德皱起脸,看了罗奈尔德好一会儿,突然一把扯掉了埃德加尔额头上的金属装饰,于是公爵的面容迅速变化,变成眉眼深邃、银发浅瞳的英俊模样。
克莱德忽地扑到罗奈尔德怀里,仰着头去看对方:“我们都一样呀,你是大猫猫,我是小猫猫,你是我最爱的宝贝。”
这种话放在克莱德前世也算是肉麻了,更何况是这雄虫地位颇高的异世大陆。
偏偏克莱德还不消停,环着罗奈尔德的脖子在其耳旁一直说“宝贝”、“我爱你”之类的词,吐出的热气一下下喷在对方的耳朵之上,让两只耳朵很快都变得通红。
公爵这会儿哪还有什么气,雄虫温软的声音传进他的耳里,让他的心口也变得又暖又软。
他单手抱着克莱德,另一只手同时拽着另外三只不省人事的虫族的领子,直接把这群喝醉的虫族们带回了小楼里。
克莱德一直黏在罗奈尔德的身上不肯下来,而罗奈尔德也乐得多看自家的雄虫撒娇。
好不容易等克莱德闹腾够了,罗奈尔德就把对方放回房间床上,替对方掖好被子、拉上窗帘后轻手轻脚回到了一楼的客厅。
他坐在客厅的长软椅上,完全没有管被他扔在地毯上那三只虫族的打算。
玛尔斯的雌父在还怀着蛋的时候就中了剧毒,虽然当时他很努力了,但还是让虫蛋受到了一定影响。
玛尔斯没能觉醒精神力,但是身体也拥有了极强的抗毒性,就算是酒精,他也能比其他虫族代谢得快上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