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道能量的余波速度太快, 仅用了两秒就追了上来。
眼看那似乎要毁天灭地的能量就要打中托特莱尔的脑袋, 他们二人却感觉四周毫无征兆地安静了下来, 连一丝风都没有。
格伦达尔转身一看, 就见克莱德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睛:“格伦达尔,你有没有感觉自己的背有点湿?”
格伦达尔哀嚎出声,手上一松:“这是我最后一件衣服!”
滑到地上托特莱尔捂着肚子、满脸痛苦:“抱歉, 你刚刚扛我的时候肩膀直接顶在我的胃上了,我忍了的,但实在没忍住。”
格伦达尔一脸哀怨地回望。
克莱德在一旁看着他们,可脑海里却依然盘旋着嘉维恩最后说的那句话。
嘉维恩的声音虽然没法传出来,但是克莱德看清了他的口型。
嘉维恩说的是:别让埃德加尔醒过来,他会杀了罗奈尔德。
埃德加尔会杀了罗奈尔德。
这句话要是别人说出来的,克莱德绝对不屑一顾,但偏偏这句话是嘉维恩说的。
说实话,克莱德至今都没弄明白嘉维恩身上所有的疑团,但他的直觉又告诉他,嘉维恩最后的这句话不是胡编乱造。
克莱德在心里叹了口气,忽然就见一张脸凑到了他面前。
他也没躲,失笑问道:“做什么?”
罗奈尔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直起腰来:“只是在想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克莱德一看罗奈尔德这幅样子就觉得有趣,他问:“你想知道吗?想的话我就都告诉你。”
罗奈尔德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下头:“嗯,想。”
克莱德勾了下嘴角,被公爵这越来越熟练的坦诚和撒娇捂得心里一暖,想也没想,抬手就摸了下对方脸上那尚未褪去的一小块虫纹。
罗奈尔德刚被这突然的动作激得条件反射往后一退,却马上被克莱德握住了手腕。
“话说回来,撒穆尔他们呢?”格伦达尔的声音忽然传来。
他不是想故意打扰公爵二人亲近,而是到现在为止一直没看见撒穆尔和柯洛恩的踪影,这让格伦达尔不禁有些心慌。
只能坐在地上的托特莱尔也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脸色也变得苍白。
克莱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把之前还在城堡里时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那时,克莱德从嘉维恩的记忆中脱离,才醒来一小会儿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分离了出去。
在那一瞬间,他又再次回到了之前观看嘉维恩记忆时的那种奇怪状态。
克莱德觉得自己好像是灵魂被拽出了身体,他能看到周围发生的一切,但却无法操纵自己的身体。
他看见城堡的墙壁、地面出现异变,那些原本平整的地方冒出一团团凸起,上面还逐渐浮现出清晰的五官。
那些凸起的东西全是一个个头颅,它们不断往外爬着,从墙壁和地面里挣扎着长出奇形怪状的驱赶和四肢。
它们没有意识,只是披着一层雪白无暇的皮,不知疲倦和疼痛地、一波又一波地冲向撒穆尔和柯洛恩。
撒穆尔和柯洛恩为了保护好友,只把那空间有限的防护道具罩让了出来。
于是克莱德就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撒穆尔一次次挥出匕首、扔出道具,又在逐渐累积的疲惫中身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伤。
克莱德心急如焚,但却只能浮在半空什么也做不了。
在看到某个异形怪物的瞬间,克莱德的思维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他认出了那只怪物的脸。
那张脸原本属于一只雌虫,曾经在克莱德示弱接进村庄时、把他带入村庄并下药的那只雌虫。
就在那一秒间,克莱德意识到了这座城堡的真正面目,也明白了为什么偌大的一座城堡里只有寥寥几个守卫。
——这座城堡是活的。
联系起当时他来到城堡后发生的所见所闻,以及嘉维恩那些并不完整的记忆,克莱德就把事情猜了个大概。
那些被变得像植物、双眼没有神采的亚雌全都是一只亚雌的复制体,而那只亚雌,就是两百多年前害死了嘉维恩唯一亲人的那个侍者。
嘉维恩恨死了他,但是又不想让他就这么轻易的解脱,这么多年里一直拿一点不多不少的能量吊着他的命。
后来应该是出现了某种变故,很可能就是嘉维恩的手杖从琉璃色变成漆黑以后,嘉维恩的身体就出现了某种变化。
克莱德猜,那多半是和复刻一事有关,很可能就是嘉维恩忽然没有办法再去制作复刻体了。
也因此,嘉维恩不得不又找到了一种办法,就像是黑街交易会地底、那棵奇怪的树诞生出和埃德加尔模样相同的个体一样,他开始去制作那只亚雌的同样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