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没出声,就这么冷冷地盯着他。
托特莱尔的背上立刻爬上了一层寒毛,老老实实地闭嘴、不敢再说话了。
罗奈尔德看了他一会儿,才终于移开视线,问道:“先说吧,找我干什么?”
托特莱尔继续低着头、开口时语速快了不少,用词也异常简洁:“那件事一直没有进展。”
猜到了托特莱尔在想什么:“你怀疑消息有误?”
托特莱尔犹豫了一下才回答:“是的。”
罗奈尔德不说话了,他看着旁边树干上的纹路,思索着什么。
公爵不说话,托特莱尔也不敢多嘴,只能就这么等着。
几分钟后,罗奈尔德才道:“那你先回去吧。”
托特莱尔应下,但没有马上离开,表情看上去也有些纠结。
这吞吞吐吐的样子让罗奈尔德看得不耐烦了:“有话就说。”
这反应让托特莱尔的心里暗自有了考量,但表面上还是立刻开口:“殿下的情况不好,您现在有了雄主,请——”
他的下半句话没说出来,因为一股浓烈的杀意已将其牢牢裹住。
托特莱尔额间渗出冷汗,他丝毫不怀疑,如果要是刚刚嘴快把话说全了,公爵这会儿就已经动手了。
而要不是看在殿下的份上,他多半已身首异处。
托特莱尔的声音有些颤抖:“非常抱歉。”
罗奈尔德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等感觉到那股无形的压力消失后,托特莱尔才悄悄抬头,发现公爵已经离开了。
他松了一大口气,抬头看向树冠间隙中已经变成橘红色的天空。
良久,他才转身朝西边走去。
罗奈尔德刚一回来克莱德就醒了。
克莱德很久没踏踏实实地休息过,醒来后脑袋还有些昏沉。
自从进入因菲勒斯交易会后,他的头就一直在疼。
哪怕这会儿在这能让精神力完全无效化的迷宫丛林,他这烦人的症状也没任何改变。
尤其是起身和睡醒的时候,头疼的程度会更加严重。
克莱德正皱眉忍耐着这股剧痛缓解,忽然就感觉一股外力在轻轻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
“还是很疼吗?”罗奈尔德低声问。
克莱德一路上都没有表现出来过什么不适,这会儿沉默忍耐的样子,让罗奈尔德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猜到克莱德的精神力应该是出什么问题了,而这头痛是多半也是由精神核引起的,但他却对此束手无策。
虫族对于精神力和精神核的了解还不够多,就像那罕见白墟症和神游症,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找到治愈的方法。
罗奈尔德因为精神力异常的缘故,对这方面的了解和钻研要更多一些。
但除了让自己对精神力的掌控更加精通之外,他的钻研并没有更多的作用。
他心疼地轻轻按揉着克莱德的头部,只觉得胸口憋闷。
注意到有人靠近后,罗奈尔德立刻停了手,把克莱德一把扶了起来。
罗奈尔德倒不是怕别人看见他和雄主关系亲密,而是克莱德这头痛的事情最好是瞒下来。
毕竟觉醒者的精神核是一个巨大的弱点,虽然精神核只是一个概念,而不是真的有颗“核”,外力无法将其损毁。
但要是精神核的位置受了伤,觉醒者当即会受到巨创。
因此,精神核的位置对于觉醒者来说是非常秘密的事。
就连许多虫族在结婚后,都不会告诉另一方自己核所在的位置,就算告诉,也大多是雌虫单方面的。
克莱德和罗奈尔德愿意彼此分享自己的秘密,但不意味着他们能将其透露出去。
这也是克莱德一直忍耐并佯装无事的原因。
来人是撒穆尔。
一开始看到克莱德和公爵姿势亲密的时候他还有些尴尬,但发现他们只是靠得近了些后,撒穆尔也就坦然地说明了来意。
出发的时间快到了,按那只带着面具的雄虫所说,他们距离目的地的位置已经很近了。
参考昨晚上他们行进的速度的话,应该在天亮前就能到达。
他们也不清楚对方的大本营到底在哪、更不知道会遇上什么突发情况,只能各自调整状态做好准备。
撒穆尔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克莱德。
自从在地下黑街那儿找到克莱德后,撒穆尔就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好友状态不佳。
克莱德毕竟是雄虫,之前还中毒沉睡了那么久,撒穆尔以为是克莱德身体有些扛不住这样的疲累。
接下来他们说不定会和敌人正面碰上,到时候免不了又是无数的对战,撒穆尔难免有些担心。
克莱德注意到了撒穆尔的欲言又止。
他也不想欺骗自己的朋友,就和对方说:“老毛病了,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