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德深呼吸了几次, 努力接受着这件事。
他说服自己,都从人类变成虫族了,现在从虫族再变成一次别的生物,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复想了几次后, 克莱德冷静了下来。
他直接了当地问阿贝尔:“你不是也喝了吗?为什么你没事?”
阿贝尔本来看着雄虫那副隐隐崩溃的模样还有些幸灾乐祸,被这么一问, 脸上神情马上变得阴沉:“这跟你无关。”
克莱德之前刚到梅里渔村见到这位所谓的村长时, 对方表现出的是一副憨厚老实的渔民形象。
这会儿估计是懒得伪装,毫不掩饰地释放着自己的恶意。
克莱德也能猜到对方为什么这么排斥自己, 准确地说,是排斥所有靠近自己雄主的生物。
联想到那只雄虫身上的特殊之处, 克莱德其实很是解。
他只是看向那片盛放的花海, 语气平淡:“这种花不是四季开放吧?不然你也不会冒险去弄出一个渔村。”
克莱德的这句话就像一点火星, 立刻点燃了阿贝尔的不安。
雌虫周身的气势瞬间变转, 像是一只被激怒了的野兽。
他冷冷地盯着克莱德,语气里是明晃晃的杀意:“你知道了什么?”
克莱德对对方的态度早有预料。
更何况,这种类似的情景他经历得多了去了, 于是此时一点也没有生命受到威胁的紧张。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转而提起一个交易:“我想知道的事情恐怕一壶花蜜是换不了的。这样吧,以后,每年春季结束时我会来给你们送物资。”
看到面前雌虫的表情后,克莱德继续补充:“当然,除了我和我的雌君之外,外面不会有第三个虫族知道这里。”
雄虫的话对阿贝尔来说非常有吸引力。
他无法离开这里去往土壤更丰饶的内陆,他的雄主也不能暴露在虫族面前。
作为雌虫的他可以一直生活在这里,但他的雄主不行。
雄虫和雌虫不一样,必须需要丰富的水果和蔬菜作为食物来源。
而这里的土壤,却并不适合那些植物生长。
每当米普拉花枯萎凋谢后,他都不得不带着雄主离开,回到那个令他无比厌恶的渔村里,开始等待偶尔会经过的商队。
如果面前这只雄虫能帮这个忙的话,对于他和他的雄主来说,暴露身份遇到危险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
阿贝尔其实并不在乎自己会遇到什么,但为了他的雄主,他愿意去尝试一切的可能性。
做出决定后,阿贝尔说:“我要求签订契约。”
克莱德有点为难。
倒不是他觉得签订契约不对,而是弗兰特克斯大陆的契约,只能由觉醒者来签订。
契约会以精神力的形式束缚在精神核上,一旦违背就会承担相应的后果。
阿贝尔或许是觉醒者,但克莱德却是知道自己切切实实的没有一丝精神力。
于是他叹了口气:“那就只能等我的雌君醒来了,我是非觉醒者。”
阿贝尔听到的时候下意识皱眉。之前在岩洞洞口等这只雄虫的时候,他分明感知到了强悍的精神力波动。
按照当时那只雌虫重伤的程度来看,那股精神力只会是由旁边的雄虫发出的。
但阿贝尔又想到这雄虫是米勒克学院的学生,学院里的精神力测试道具是整片大陆上精度最高的,不可能出错。
阿贝尔一时有些疑惑,但也没太在意。
雄虫和他的雌君谁来签订都一样。
只要其中一者违背了,大家就都跑不掉违约的惩罚。
不过既然雄虫主动提出这件事,阿贝尔也不介意让对方先尝一点甜头。
就是不知道对方听完之后,还有没有勇气去探寻所谓的真相。
他勾起一个恶劣的笑:“对了,看在你履行了收集花蜜这约定的份上,我就先告诉你一件事吧。”
克莱德比了个手势,示意请他继续说。
“你能确定米勒克这次只派了你们一支小队来处任务吗?”
在看到雄虫不知所以的神情后,阿贝尔心底的恶意开始不断滋长。
他的声音压得很轻,像是恶魔的低语:“那天你被从悬崖推下来的时候,我‘看’到了,那只虫族身上,有学院教师的印记。”
说完后,阿贝尔也不去看雄虫什么反应。
回去的路上,他哼着歌、来回抛着路边随手摘的青色果子,心情好极了。
克莱德倒没有像阿贝尔所想那样愁苦不已。
毕竟只是一个教师而已,他又不是真正的虫族,不会像其他虫族那样对米勒克学院抱有崇敬的心。
就算对方真的是学院派来的教师,克莱德也不会有什么被背叛的感觉,最多会有一种被愚弄的不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