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下楼时,裴厌辞眼疾手快扶住了不慎脚滑的人。
“多谢,我总是笨手笨脚的,”王灵澈难为情地笑了笑,耳朵尖红了起来,“要是没你在,我今日又得出丑了。”
“小事一桩。”裴厌辞道。
王灵澈勾了勾唇角,借机搂住了他的后腰,“脚好像有点崴了,麻烦你先扶我下楼,我的小厮就在门口马车那候着。”
“行。”裴厌辞也抬起手揽住了他的腰。
王灵澈干脆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
裴贤弟好香,好软。
两人即将从楼梯口消失时,王灵澈淡淡撇了眼后上方,露出一抹微笑。
“义父。”霍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姓王的是甚货色,也敢挑衅您。”
“不入流的货色。”棠溪追握紧了拳头,再睁眼时,已然平复了神色。
但他突然没了勇气。
“先回楼上,我们……等等再走。”
他没有勇气看到裴厌辞和别人走在一起,哪怕他知道裴厌辞压根看不上王灵澈。
王灵澈一瘸一拐地下楼,走到自己的马车边,松开手,朝裴厌辞道谢。
裴厌辞抬起脚步正要走,想了想,还是道:“三番两次惹怒扼鹭监督主,对你没好处。”
王灵澈脸色顿时煞白,“我、我没……”
接着,他在裴厌辞的视线中红了脸,“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你俩有矛盾。”
“我知道。手段太拙劣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裴厌辞摇头,他最喜欢的就是王灵澈胸无城府,有话说话的坦诚。但想到这人从小到大哪里见过那些勾心斗角,就算想挑拨离间,做起来自然也是笨拙得可以。
甚至有点冒着傻气的可爱。
这般想着,他摸了摸王灵澈的脑袋。
“要是在大寺那里碰到钉子了,记得跟我说,别硬碰硬。”
他都担心简吉安这么久以来没有把他吃了都是万幸,让他帮他司风的事情,可能最后还得靠自己。
“没大没小,兄长的脑袋哪里是你能碰的。”王灵澈佯怒地板起脸道,“放心,王家不至于弱到让他们欺负了去。”
“照晦兄,”他道,“以后别用这些小计俩了,我们都看都穿。你想要我帮你,你像刚才那样大方提出来就好了。下回惹怒他,我可没办法在他面前给你说情。”
“啊?!”王灵澈傻眼了,“你跟他关系这么生疏了吗?那我刚才……”
“你自求多福吧。”裴厌辞笑道。
“好贤弟,你可得帮我。”王灵澈拉扯着他的衣袖哀哀道。
裴厌辞由着他闹,被逗得哈哈大笑,“方才那么硬气,还想看你有多大能耐呢。行了,这事你别放在心上,方才逗你呢,我和棠溪的感情也很好。”
“你就耍我吧。”王灵澈嫌弃地皱皱鼻子,鼻梁上的那颗痣都生动活泼了不少。
他登上了马车,笑着与裴厌辞分别。
等看不到人了,他脸上的笑容慢慢谢了下来,拿出经书,点燃熏香,开始诵读。
檀木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兰麝辛辣之气,嘴里念着清心寡欲的经文,心潮却越发翻涌,滚烫。
脑海中,熏烟里,都是裴厌辞温柔淡然、处变不惊的容颜。
曲起手指,放在鼻尖,指腹仍然残有他身上的体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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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厌辞使了点手段,通过流言的方向顺藤摸瓜,最后查到了顾九倾头上。
他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让他意外的反而是王灵澈,没过几天司风的审结果就出来了,清清白白地放了出来。
圣谕第二日就送到他手里,让司大人去柳州一个县城当县令,这可是朝廷重视的体现。
临别前,裴厌辞跟司风聊了一整晚,第二日,他修书一封回家,从此,司大人的家人不再是水匪,沿海边境反而多了支海兵队。
眼看这回还是动不了裴厌辞分毫,顾亿随打算稀里糊涂地把这事糊弄过去,顾九倾却在寿宴过后态度愈发强硬起来,以摄政王的名义下令将主考官和相关涉事人员判处死刑,其中就包括陈嗣宏和随路,以及国子监的两位博士。
朝中人都瞧得明白,两方算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就算动不了裴厌辞,也要剪其部分党羽。
一些左右摇摆的朝臣又再次开始动摇起来。
在死刑判决下来的同时,武成元年六月,大宇又发生了一件事。
“招不到兵?”
“是。”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齐齐站在甘宸宫内,面对顾亿随的一脸茫然。
“这是怎么回事?”小皇帝近来越发觉得吃力,一件事背后的关系千丝万缕,还没明白过来,往往就要他当场拍板做决策。身为皇帝,他还必须一言九鼎,不能食言,最近话都被迫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