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抄没你的督主府吗?是我没让你重新回去的吗!”裴厌辞磨牙。
又整这死出。
“刚刚是我太激动了,这才抱住裴贤弟的。我和他真没甚的,你不要介怀。”王灵澈说着又看向裴厌辞,“裴贤弟,你帮我解释几句,我不知道你的床伴肚量是这样子的,我好怕他一个不开心背着你把我弄死了。”
“没事,他就那样的人,跟你开玩笑的。”
“哦?”棠溪追再次拉长了语调,“我这个……床伴,原来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我还不了解你么。”裴厌辞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服了你了,今晚书房锁死,任何人不得入内。”
棠溪追立刻被哄好了,抖擞精神地坐正,“小裴儿辛苦了,快吃点排骨补一补。”
“你也知道我辛苦。”裴厌辞冷哼。
两人不知不觉又脑袋贴着脑袋抵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聊何事,时不时看到裴厌辞忍俊不禁的笑意爬上脸颊。
趁着裴厌辞从碗里吃菜时,棠溪追突然抬头,隔着人,以胜利者的姿态丢着王灵澈一个讥笑的眼神。
这点小花样,稚嫩得让人笑话。
王灵澈脸色一僵,只是刹那间,又立刻换成茫然的样子。
棠溪追轻蔑地给了个眼神后再也懒得他,继续给人夹菜。
这种不入流的幼稚手段,他见得多了。
王灵澈也没再说话,只是抓着筷子的手青筋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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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厌辞用完晚饭,又拉着不愿动弹的棠溪追逛了几圈后花园消食,等到天色不早了,这才回屋。
等棠溪追发尾带着水滴出来时,刚好看到他抱着玉枕和寝衣出门。
“不是说让我睡卧房的吗?”
“对啊,你睡啊。”
“书房不是锁死了?你去哪儿?”棠溪追拉下脸。
“我去凉亭睡,那里凉快。”
说着,不管身后人怎么叫,裴厌辞快步去了后花园。
仆人早就点好了驱蚊的熏香,铺好干净的软垫和椿草席,架上矮榻,放上藤编摇椅,茶案,茶壶茶杯,还在亭四周挂着香囊垂帘,湖面上的小风徐徐吹来,竟还有几分冷意。
他招呼随从去屋里拿床厚点的小被来。
正摇着从棠溪追那里顺来的白骨纱扇,他就着灯笼看书,亭外传来呜呜咽咽声,在四合的夜色中尤为恐怖。
裴厌辞撩开纱帘,见到不远处假山边有个靠坐着抱成一团的人。
“无疏?”
小孩抬起头,脸上闪过惊慌,就要起身逃走。
“过来。”裴厌辞的语气不容拒绝道。
无疏害怕这样的裴大哥,只好拖着步子犹豫地往亭子这边挪。
“别让我说第二遍。”
“大哥,”无疏心里的委屈再也止不住,从喉头漫起,眼泪彻底决堤,“我都快死了,你还凶我。”
“……”
裴厌辞叹了口气,走出亭子,将人抱在了怀里。
“天塌下来,有你大哥顶着呢,你有何好怕的。”
凑近了,他才闻见这人身上一股异味。
翻到身后,深色长袍上带着点点血迹。
无疏看他瞧见了,也就不隐瞒了。
“晚间沐浴完后,我肚子疼,想着只是、只是冰吃多了,没想到流了好多血呜呜呜呜……都找不到伤口,大哥,是不是有政敌下毒害我们啊呜呜呜我要死了,怎么办……”
裴厌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娘难道没跟你说吗?”
“说甚?她身子骨弱,我没敢告诉她,怕她受不住。”无疏抽抽鼻子,“你等我死了之后再告诉她好不好?”
“你来葵水了。”
“嗯?”无疏哭得泪眼迷糊,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不是姑娘家才……”他捂住了嘴。
“大、大哥,你都知道了?”
她是女子,而非男儿。
“打一开始就知道了。”裴厌辞叹了口气,脱下外衫给她在腰间系着,“走吧,送你回屋,姑娘家来葵水时娇弱的很,可不能被这湖风给吹病了。”
想想年纪好像也差不多到了,还吃那么多冰,吴娘子这个当娘的也不上点心。
无疏乖乖跟他走,还要牵他手,被裴厌辞拒绝。
她感觉到裴厌辞对他的疏离,有些失落,又被自己方才闹了这么一大出乌龙感到窘迫,揪着腰间的衣衫问:“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和娘都瞒得很好,连越管事都不晓得这事。”
“我撞破脑袋第二天,你来看我,说自己和娘怎么来府里的,记得么?”裴厌辞摇头道,“你若是男丁,你族中那些人不会将你们娘俩欺负得那样狠,更不会将你们除名赶出去。”
就算有几个亲戚拎不清想贪那点房子和地,也有族中的长辈来主持公道,不会对族中一支亲戚唯一遗留下来的血脉如此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