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倾被他推得跌坐在地上,形容狼狈。
“你我之间,本就虚情假意居多,从来没有所谓的互相信任一说。你薄情寡义,为何一定要别人付出真心待你?”
“我……”
他想说甚,可在那双能将一切看清楚的眸子前,他所有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一如他此刻一样可笑。
这么聪明的人,自己是哪里觉得,可以玩弄他的感情,让他为自己卖命?
见他俩要走,顾九倾挣扎了下,想要起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夜色中。
太子殿下恨恨地盯着他们的背影,眼里一片嫉恨。
“殿下,殿下!你没事吧!”
允升从昏暗的巷子里出来,将自己的主子扶起。
“你们方才死哪儿去了!”顾九倾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太子出行有规仪,因着今日是与臣子私下会面的小宴,他身边只带了允升和七八个小厮,就算暗卫不出手,他也能将裴厌辞两人带走。
可是从始至终自己马车边的小厮不见人影不说,暗卫也没了动静。
“殿下冤枉,奴婢几人方才听信裴厌辞身边那小厮之言,去了暗巷,却只听到几声惨叫,奴婢还是冒死逃出来的。”
顾九倾揉揉鼻根,“你传急令于北衙禁军和金吾卫,全城戒严,包围裴府,一只阉了的苍蝇都别给本宫放出去!”
“殿下,你晓得了?”允升惊慌道。
方才允升几个站得远,这里是达官贵人住的宅邸,僻静的很,光线昏暗,他们也看到马车里的棠溪追了?
“你知道裴厌辞干出的好事?”顾九倾更加恼火。
这阉人也参与其中了?
果然阉人都是沆瀣一气,没一个好东西!
“不是裴厌辞,”此刻有天大的仇怨也只能放一边,他急急道,“奴婢方才听人叫嚷,大熙十万军马,杀到安京城外了!”
顾九倾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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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厌辞本来还打算找无疏,小孩自己就跑回来了。
“你方才上哪儿去了?太子身边的人可有为难你?”
无疏摇摇头,“大哥放心,我让他们走远点,没让人瞧见大嫂也在马车里。”
至于能不能回来,就是扼鹭监监卫的事情了。
“大哥,隔壁街乱了,说敌军打来了!”
“敌军?”裴厌辞疑惑,还待细问,僻静的街道从远处响起了一片骚乱。
“大熙打来了!大熙打来了!你们快逃命吧!”
一群百姓四散逃乱,几个人看见呆站在一旁的三人,神情激动道。
裴厌辞拧眉,“怎会如此突然,扼鹭监连一点消息都无?”
“没事,应该还在城外,没有打过来。”棠溪追拍了拍臂上的手,安抚道。
“你知道些甚?还是说……”他怀疑地看着身旁人,不寒而栗。
棠溪追故意隐瞒了这件事。
棠溪追茫然地摇头,“只是猜测,如果大熙已经攻城,此刻四面八方早就有喊打喊杀声,不可能只是几个平头百姓在乱窜。”
“扼鹭监也没将这事告知于你?”
“下午才将密报送来。”棠溪追道,“十几个监卫折损了。”
“先回府,皇宫肯定也收到消息了。”裴厌辞道。
果然,刚道裴府门口,就看到李仁安急得转圈,看见他来,二话不说将人送上了去往皇宫的马车,没让裴厌辞的脚沾一下自己家的地。
兵临城下,迫在眉睫,按说李仁安身为天子近侍,也该去找安京中的武将,怎么会亲自来找他。
显然他低估了这位神神叨叨的皇帝的迷信程度。
“裴卿啊,你帮朕好好算算,这次朕能不能化险为夷?”皇帝焦急道。
一旁悠闲端坐的顾越芊诧异地看了两人一眼,又恢复无所谓的淡然模样。
她的左脸高高肿起,狼狈地带着巴掌的红痕。
大熙兵马抵达安京城外的消息一传进宫,她就被召到宫里问责一通,软禁起来。
裴厌辞没管她惊讶的眼神,问:“如今安京城内有多少士兵,多少武将?”
皇帝将他当做未来的人借尸还魂到现在,他自己又不是,哪里能算出来。
“崔涯!彭楚琅!”皇帝叫了殿外候着的人。
崔涯和彭楚琅都很紧张。
崔涯更是没见过眼下这阵仗,声音有点抖,还是努力克服住,道:“陛下,南衙十六卫一共四万八千余人。”
“这么少?”皇帝气得拍桌,“不是有十万名额吗!”
崔涯也没想到这事会以这种形式捅出来,但事到如今,他也隐瞒不下去了,“那些统军府来安京戍卫的兵士都受到北衙人和其他地方军的嘲笑,自打臣开始接手后,轮值来戍守的士兵实际上已经是这个人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