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亮了些,窗帘没有打开,应该是早晨,他闭紧嘴,连忙爬了出去。
“你不让我出去,就一直躺在这里吗?”
“会感冒的。”
林梓故想了想,奋力抬起床边,眼睁睁的看着他爬出来,房间里多了一个人的新鲜感,还有些不太适应。
但有凌逸陪着他,像做梦,很高兴,他昨晚睡得觉,今天手脚都是热热的。
他红着脸,低语,“别乱跑。”
顾凌逸点点头,就看他出去,动作很轻。他环顾四周,很简洁,没什么家具跟摆设。
大概只是二楼,房间里装了个电梯,他从窗户往外看,栅栏很低。
这边似乎被遗忘,没人打扫,乱七八糟的杂草丛生,顾凌逸趴低够出那些绳索,和那把小刀,头也不回的跳窗跑了。
房间整整齐齐,像从来没有过人光顾,寂静的让他觉得可怕。
林梓故沉默下来,端着碗肉饭,头顶上的蛋液顺着黑色胎记滴落,恶心又黏腻,随之即来的是他阴鸷冰冷的神色,暗沉的目光。
他缩在床底里,把饭端端正正的放在那里,原先顾凌逸躺过的地方,好像他真的在等他回来吃早餐一样。
那瓶过期的消毒水和棉签,他都从窗外捡了回来,小心翼翼的藏在柜子里最深处。
他四处都在寻找那把小刀,全身的皮肤灼热,好像只能那锋利寒冷的边缘,才能缓解皮肉的痛苦。
林梓故坐在床头,无意识的来回摩挲手腕,时间过了很久,他才愣愣的,冷水混合着泪水洗面,把蛋液洗干净。
他得去找顾凌逸,包里装着那双新鞋,是送他的生辰礼物,他一定要收。
才会像对待校花一样,感知到他的心意,会答应和他在一起。
——
顾凌逸在学校里,两个人并不是同一个教室,隔着一栋楼,他几乎是避开林梓故,不过在外面,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
一个人走在夜路的时候,路灯下的影子,有时候,会变成两个,脚步声重叠着,仿佛后面跟着一个陌生的路人。
顾凌逸没有勇气回头,连续几天都是跑回家,没有在路上多耽误。
今天跟往常没什么不同,下了点小雨,唯一要说的就是,路边多了个炸鸡摆摊。
他不能拒绝,疲惫夜里的快乐粮食,配上冰镇的可乐,冷冷的天气都会暖到心里去。
他哈着气,浓白的雾气随风而散。
油温里高度翻腾着喷香的鸡肉,在空中颠了两下,老板带着口罩,瓮声瓮气。
“要什么口味?”
顾凌逸想了想,“辣的吧。”
他很快付了钱,音响里传来钱币到账的声音,顾凌逸低头,香气扑鼻,被油温暖着脸,还没有烫过嘴,地上多了一道影子。
他愣在原地,空气停了一瞬间,抬脚往旁边走,那道影子没动,他往后瞄着,电光火石之间,只有一个快如疾风的棍棒。
砰的一声,炸鸡被雨水长流,而淹没。那个摊子也随之消失不见。
过了几天。
顾凌逸醒来的时候,周边黑暗,额头还有点痛,不过也没有那么痛,他闻到消毒水过期难闻的气味,还有纱布的绷紧的感觉。
他闷声,“有点紧。”
黑暗里伸出一双手,给他松了松,拿起那把小刀割了一个小口。
顿时像紧箍咒变成正常大小,他松了口气,平躺着,四肢浮肿的没有力量,很难受。
“给我捏一下。”
空气流转着,那双手停留在腿上,试探性的停顿,顾凌逸淡淡的嗯声,轻微的摩擦声,在黑夜里格外的明显。
安静的也只有一个人的呼吸,渐渐的他听到那个人的气息,就在他脸边。
腿上的酸痛得到缓解,他吭了声,手掌上移转到腰部,停了停,他同意过后,不轻不重的力道揉着,没什么技巧,只是打转,顾凌逸也能好受点。
掌心细腻的温度虽然传递给他,但是是温凉的,激的他一激灵,躲避的一瞬间似乎被捕捉到,那股力量加重着。
“你说喜欢我。”
顾凌逸眉头一拧,“凭什么?”
“你穿了我送给你的鞋,要答应做我的男朋友,我要听到你的心意,说喜欢我。”
顾凌逸呼吸紊乱的瞬间,晃了晃脚,厚厚的包裹感,难怪他感觉不到没有穿衣服。
逐渐适应后,他能看清一点,这是在床底,跟他那边逃跑的时候一样,就连衣服,甚至撕毁的方向都一模一样。
一抹银光照映着那双眼眸,哀凄的神色里仿佛能随时落下眼泪。
他郑重着,“其实我不是我,这是我的头七之路,你知道回光返照吗?没想到,我最后的一眼,会是你。”
他轻微的叹口气,平静着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