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然做了许多错事。
没有救下霍之青,没有救下梨花,而今,他总该救救谁。
尽管眼前这个人曾伤害过自己,但而今他的生命已经结束,他总是不应该,去向一只恶鬼讨个说法的。
“梨花,我该怎么做?最近我发生了一些事情,曾催动忘川净火的火符也已经毁了。我……”
梨花想了想,说,“洛灵川,你是忘川净火令主,那火符不过是一个凭借和见证罢了。你才是真正的忘川之主,难道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梨花这么一说,洛灵川确实被点醒。
是啊,他还有……自己。
洛灵川试着催生萦绕在他心口的火种,即便那突破的瞬间带了一些难以被忽视的痛苦,但洛灵川还是强行冲破了那层结界,眸中猛然烧起了火焰。
“烈火追踪术。”
“去忘川!”
洛灵川念了一声,梨花立刻扶起崔无念的身体,随着洛灵川聚起的烈火之势,朝着那忘川而去了。
暗红和浑浊的所见慢慢变化,越靠近忘川之界,便越觉着开阔。
头上渐渐变成了石灰色,透着稀薄的青紫色,不似方才那浑浊的天色仿佛压制了下来,这边的天色越来越高远,再没有那种压抑透顶之象。
大川如瀑布而下,静水似高草长荡。
烈火又转了一地,眼前之境又发生了变化。
天色又暗了下来,笼着一处幽静之地,竟然还有烟火摇曳,仿佛是一处安宁之地。
而后便可见其间有一处桥。
那便是传闻中的奈何桥。
行至此处,梨花似乎微微皱眉。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洛灵川看了看身边的崔无念。
他叹了口气。
不远处,黄泉路上,最后一批鬼魂经由此处踏入忘川,不见了魂魄。
那便是一个轮回。
洛灵川终停在了忘川岸上。
洛灵川忽然觉着有不属于自己的印象正在疯狂的涌入他的脑海。
一道道红色的影子在忘川岸上,在一片苍青之间格外的显眼。
火光炸裂在洛灵川的眼前,他猛地睁大眼睛,抬眸,看向了忘川之上。
属于忘川净火令主的印象正在通过忘川一同奔涌向他的记忆,那些不属于他的印象碎片在他的眼前拼凑。
原来……即便没有那火符,净火一样会燃烧起来,完成令主的使命。
洛灵川深吸口气,抬起手,手指轻轻勾起,下一秒人便已经到了那忘川之上。
梨花惊了一下。
她看见洛灵川的周身正烧起烈火,而洛灵川则是伸出手,轻轻画了几道符咒,随即崔无念的身体便从岸上而起,飘往了洛灵川的身前。
梨花抬起头,看着她从未看过的这样的场面。
洛灵川将崔无念停在了他的身前,将净火烧在了他的身上。
随着崔无念的身体染上了火,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轻轻皱了皱眉。
洛灵川察觉到了这点变化,但是他并没有什么表现,而是又强行画了一道符咒,让更多的火去超度崔无念的亡灵。
崔无念猛然睁开眼睛。
“你……”
他试图发出声音。
洛灵川惊了一下,但并没有太过惊讶。
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发展。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忽然发觉,自己竟然还拥有了洞察的本事。
崔无念皱了皱眉,似乎在抗拒着什么,而方才的开口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只能固执的又深深地看着洛灵川,紧紧皱着眉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洛灵川又凝聚自身的力量,唤出燃烧的烈火,将崔无念包裹。
崔无念顿住。
他试图说什么,却再也无法开口。
眼神里夹杂着震惊、失落、遗憾的情绪,却统统无法表达。
而后,从崔无念的体内有不断的暗红的火焰迸发出来,涌进洛灵川释放出的火焰。
撕裂的感觉再次侵袭上洛灵川的神经。
洛灵川太清楚那是属于什么的力量。
那是……裂焰。
在他体内埋下的裂焰的种子受此煽动,疯狂的撕扯着他的内府。
痛苦一瞬间便从头到脚,仿佛将他穿透了。
而洛灵川却没有丝毫的停顿。
他仍然在做着他作为忘川净火令主应该做的事情。
崔无念的生命已经结束。
而崔无念却无法度过黄泉,只能由洛灵川亲自送他来忘川超度。
尽管此刻洛灵川正在经历着沸腾一般的痛苦,但他仍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随着净火的愈发燃烧,裂焰的力量也随之膨胀,洛灵川强行破开那裂焰的撕扯,完成这一场超度。
痛苦使他仰起头,爆发出了一声嘶吼。
身后的忘川为他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