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前世的日子过的很艰难,这辈子我只想把你罩在我的羽翼之下护着,我会把你应得的都拿回来,我会一步步垫好台阶,无论你想怎么做,识字读书、跑马打猎或者周游四方,我都愿意给你支持。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这无关你和前世到底像不像,无关你记不记得前世。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
池天镜声音难得有点堵,再次往云生头顶上靠去,这次小家伙没有躲。发丝凉冰冰贴在下巴颏上,却是冬日难得的温暖。
前世的小朋友也因为妖族身份被轻视,被赶出族群流浪街头,寒冬腊月也跪在冰雪里讨吃的,连带着胳膊大腿都结了冰,几天下来才得了一个馒头。他和同僚谈笑风生,不经意间掀开轿帘,才发现奄奄一息的小家伙,让人抱上来喂几口水,给人找了人家寄养就算结了。没想到再次见到他却是大祭典终日的朝贺上,他穿着低调的黑衣站在最后排,明明是那么不显眼的一个人,眼瞳却闪着灼热而异亮的光芒。里面没有对于金钱和权势狂热,也没有对于他身份的追捧,就像是冲着他本人来的。池天镜隔了很远都能注意到,只知道那是天帝嘴里时常提及的卑贱妖族。
彼时他还是执掌神威境的实权太子,仅仅只以为小朋友是喜欢他的普通大众之一罢了,也没有功夫回应每一个人的心愿,就把他的贺礼和大家的一同塞进了库房,再没拿出来过。之后的很长时间内,他揪着幽都水患往下深查,直到查出他父皇的手笔,才发觉身边的人都变了。可他那时候犟,大张旗鼓地要昭告天下,受同僚暗算背负殒命咒,三日之内必死。将死之时却得伪装成侍从的小朋友暗中相救,原本重损的经脉骨骼皆因狐族血脉重塑。
后来他就经常和小朋友呆在一块,他们从诗书古文谈到朝堂政局,秉烛闲聊,知音难寻。小朋友还会化成狐狸让他顺毛,手感很好。也不知怎的他就对他生了一些朦胧的感觉,拉着他共浴嬉戏、共赴正宴,天界所有人都默认了他们的关系,只是他那时没怎么在意众人都是怎么骂小朋友的。对他来说那是一段难忘的幸福时光。
直到他在秘境中了药,浑身湿热,才和他有了肌肤之亲。他不太记得自己那晚上怎么表现的了,估计小家伙没少挨折腾,早上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失去意识倒在一旁。他把人裹起,不顾天帝劝阻和众人阴谋论,执意要给人名分,在众人惊愕的视线中极速立了正君。先前妖族进宫连个名分都不能有,云生应该是历史上第一位妖族出身的正君。
他想给的,就没有不能给的。因为他不愿纳新人进后院平衡势力,便彻底和天帝闹掰,就连暗戳戳想把孩子送进他府里头的老家伙也有不少转投文青派的,他只能艰难地发展派系势力。
这并没有错,所以他不后悔。
直到八十万大军折戟沉沙,他丧失了大部分军权,这才连带着云生也被赐死。
他对不起小朋友,这辈子想把他养好又有什么错?
指尖戳到池天镜眼角,思绪骤然扯到现实。怀中的小人也不藏着,手背一下一下抚过池天镜眼眶,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很难想到,池天镜这样的男人也会哭。
“我没事。”
池天镜沙哑着嗓音道,他想过扭头避开云生,可是小朋友早已察觉他的动作,掰着他的脸就是不让动。
“哥哥别哭,我不走。”
外袍擦不掉,云生干脆直接薅出里衣,贴在自家哥哥眼角蹭来蹭去。
温热的吻落在那只小手上,带着亲昵和讨好。年长者把小家伙放下,在他面前低头蹲下,就像一只讨主人欢心的大狗狗。
云生愣了愣,顺手呼噜了一把对方的头发。
“宝贝。”
男人没有生气,反而牵住他的手,把天诏往上一放,珍而重之地再次吻上指尖。
“封地在幽州城旁边,虽是无主之地,但足足有千万顷土地。结界只由你一人操控。有这些傍身,我也算放心。”
云生揉揉发红的眼睛,抱住池天镜。
年长者反搂住云生的腰,在他耳边轻声道:“今天的事情是我错了,我反思,下次无论我做什么定然什么都和宝贝说明,原谅我吧。”
小朋友哪里有不依的道,哥哥实在太让人心疼,不知道这些年自己一个人是如何走过来的,过程中的艰辛无法和旁人诉说,可云生能想象到。最后一点郁火也从嘴里散尽,他哪里会再生哥哥的气呢。
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久,虽然有些时间节点池天镜刻意瞒着他,但是他知道了前世的大部分事情。
……
撕开的包装纸散落在桌案上,云生拿起箱子里新买的几本书正准备开看,结果窗外却突然飞来一簇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