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有点晕。”
他在说谎。显然并不只是有一点难受,那一道霹雷像是打在了他的灵魂之上,连同血肉和智都被那一柄利刃搅和散了。很疼很难受,但这种感觉好像似曾相识。
也许只是在床上太过疲累的缘故,他不想让哥哥担心。
云生伸手蹭过哥哥的侧脸,擦掉了他因为转移空间而渗出的汗珠,彻底陷入了昏迷。
梦很长,很乱,也很痛苦。
失重感扑面而来,他于悬崖中坠落,压下来的气息让他无法呼吸,但一直有一个人死死拽住他的手,减缓了下落的趋势。那只手很粗糙,却把他完完全全包住,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云生云生——醒醒”
忽近忽远的声音悠长而空灵,却足以敲醒他沉睡的魂灵。
脑中似有一块地方清明了许多,但他还没来得及探索,就被一股巨力拽了出去。
云生半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清楚。模糊的像素块在眼前忽闪忽现,眼球处一片炙热,火烧火燎的疼痛让他赶紧闭上了眼睛。
冰冰凉凉的药贴覆上了眼皮,减缓了很大一部分灼热。一双大手轻轻按摩他的太阳穴,为他放松紧绷的神经。
“哥哥。”
云生猜到那人是谁,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的可怕。
池天镜的声音带着点可疑的颤抖,他喉结滚动恢复心神。
没人知道他刚刚有多怕他一觉醒不过来了。
“别怕。”
颤抖的手臂将云生搂入怀中,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了他的头顶。他在以这种方式确定小朋友的存在,他比云生自己还要害怕。
伤势不重,小半个月就能好。天道显然很强势,想要以天罚让他放弃和小朋友在一起,这与当年没有什么不同。等他拿到太子印的最后一部分,他就能把婚约昭告天道,真正与天道抗衡。
现在就差一点点,可最后一部分太子印究竟在哪。
池天镜把云生哄睡着,捏了捏鼻梁。
……
云生眼前围了一层白缎子,里套内衬,外头再罩了一层青绿色的大袖长衫和绛红色披帛,肩缀霞帔,由侍从把他扶上花轿。
他抱着小黑,听外面锣鼓喧天,心里安静得很。大概是哥哥提前吩咐了,轿子抬得四平八稳,不会左摇右晃闹新娘。云生甜甜地笑了,在他前十八年的颠沛生涯之中,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刻遇见哥哥,带他玩、陪他笑,为他保驾护航,他头一次尝到被人保护的滋味。
床上的桂圆莲子和花椒大枣铺了一片,火红的烛劈里啪啦烧的正旺,云生的两只小手不安地绞在一起。
这是他第二次带盖头了,却比第一次还要紧张。花丝红玛瑙金锁在脖子上一晃一晃,永结同心的刻字忽明忽暗,这是哥哥特意嘱咐他带上的,说是从特殊的地方求来的,有祈福的作用呢。
靴子在他的眼皮底下停住,一杆喜称挑掉了他的盖头。他微微抬头,眼睛虽然看不清,但他能感觉到那股子灼热的视线,连同脸颊也要烧起来了。
吻轻轻点点落在白色缎带上,带着无限的怜惜。那人没说话,哄着云生喝了合卺酒。他被推倒,长发散乱地摊在大床之上。
“喜不喜欢我?”
轻声带着数不尽的诱哄,那人很急,手上的动作却慢条斯。
“喜,喜欢的。”
云生红了脸颊。
池天镜长叹一声,这谁能做人?
白缎带被汗水和眼泪浸湿,打成一缕一缕的团块。
小朋友往前倾,下巴颏刚好抵在对方肩膀上,狠狠地咬住肩膀。
他的脾气其实挺大的。
池天镜仍觉不够,看了小朋友很久,径直把他抱了起来。心爱之人失而复得,怎么抱都不够。
等到天蒙蒙亮,云生才被放过。
小朋友被折腾惨了,毫无知觉地团在被子里。
池天镜在他光溜溜的脖颈后面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心满意足地给人盖了个戳,他等了这么久,总算是让人打上了自己的标签。
这下其他人不会再不长眼凑过来了吧。
红烛早已燃尽,就算是将近熬了一夜,池天镜却还是精神满满。团在被子里的小家伙将近下午才完全醒过来,直接睡过了好几个饭点。
哪有哥儿这么睡的。
小家伙揉揉眼睛,才发现哥哥就在身边陪着他。
"我让他们准备了牛乳糕和玫瑰酥,润口养胃,生生要不要吃一点。"池天镜为云生摁揉着发疼的两腮,颇为心虚地哄道。
云生恹恹地摇摇头,趴在池天镜肩膀上虚虚闭上了眼。
"哥哥。"
云生突然唤了一声,随后紧紧地搂抱住哥哥。
"我在。"
池天镜拍着他的后背,亲了亲他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