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邀来主卧,本想着好好服侍,却抢了他的床呼呼大睡,还霸占了一整夜,把他晾在一旁批了一整夜的折子……虽然知道这位哥哥肯定不缺一张能睡觉的床,可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男子不遵守就要责罚,轻重全在夫君手上。他在没有被给予名分的情况下不仅做了,还做的更过分。这可是一整夜啊,怎么想怎么恐怖。
他没什么能用来赎罪的,只能轻轻发抖地跪下以头抢地,用颤抖至极的声线道:“对……对不起。”
对面没吭声,但他的嘴被强制性闭上了。
轻柔但不容置喙的力道把他从地上拉起,摁坐在了床上。
“不许跪。”
池天镜闷闷道。
云生眼眶发酸,他看不到书山后池天镜的表情,但是听声音,他不像是生气了。
他忍住眼眶的湿润,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说免于皮肉之苦的感动太单薄,说劫后余生的喜悦又太肤浅,他只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子。在这里,他像个人,而不是个烂东西。
酸酸涩涩的复杂情感再一次冲出心头,他只是有些忍不住了。
其实在池天镜这里,他也可以不用忍的,只是现在的他并没有察觉到。
云生把下半张脸埋在水里,圆圆的眼睛刻意避开了池天镜。
早上的事还是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但那时,池天镜并没有责怪他,甚至还让人给被摁在床上的他端上了汤盅,鸡汤浓稠嫩滑,很暖胃。
除此之外他一句话都没有再提,安安静静批阅奏折直到晚上,然后拉着他出去泡汤。
咕噜咕噜~
小小的泡泡在水面上飘飘浮浮,最后炸开再出现。
云生捏了捏自己的脸蛋,这才觉得自己胖了不少。
他刻意转头避开上岸穿衣的池天镜,努力想要把那身段从自己脑海中划去。
哥哥的追求者一定有很多,应该……轮不上他。
云生低头,有些沮丧。
他就着哑仆的手穿衣,直接被送回了屋内。
还是池天镜的房间。
眼瞧他又雷打不动地坐在桌案前批折子,他觉得他有必要说点什么:“哥……哥哥。”
云生明显看到那个脑袋僵了一下。
他鼓起勇气加了把劲:“哥哥,早些歇息吧。”
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邀请他同床共枕?不符合男训守则。主动献媚?他没这么想过。
他不知道会不会被拒绝,不知道拒绝后自己会不会冠上什么罪名毁誉终身,他真的就是想让他早点歇息,仅此而已。也许是因为觉得池天镜不会责罚他而小小放肆一把,也许是心疼池天镜太辛苦,也许是因为自己的隐秘小心思……总之,谁知道呢?感情这事总是没道的。
他好像真的对哥哥起了点别的心思。
“好。”
池天镜答应了。
他一步一步靠近床边,解开外袍束带,将它们整个脱下来挂在架子上。
云生快要羞死了。
他想避开那白皙的皮肤,但是下一秒就被池天镜箍住双手。
“这么害羞,还睡不睡了?嗯?”
语气上挑,就如同小勾子般挠人。云生被他抓了个现行,自然是心虚不已。
池天镜坏心眼地想要闹一闹他,看到他快要把脑袋埋进被子里的动作,表情中带了点好笑。
“快睡吧。”
池天镜还是放过了他,给他掖紧了被子,轻拍哄睡。
“哥哥……哥哥府上没有侍君之类的男性?”
云生躺在池天镜身侧,实在是睡不着,尝试和他聊一聊。
“嗯?当然没有。”
池天镜在黑暗中摇了摇头,很认真地等着看小家伙要讲出来什么‘豪情壮语’。
“表哥十五就有了两位侍君,十六迎娶正君,我以为天下男子都是如此的。”
云生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他怎么敢用这种质问的口气质疑这位哥哥呢?就因为这几天他不守规矩然后没有受到责骂?
他有点慌了,他不愿意让他讨厌自己的自作主张,还想解释解释他没有那个意思。
可池天镜低低沉沉地笑了:“因为哥哥我啊,有个心上人。”
就连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犹豫不说,只是打了个转把口中的‘心上人就是你’这句话咽了下去。
既然有了心上人,还要与我共枕而眠?
心上人这个词,就这么廉价?
云生愣了愣,抿起了嘴唇,再也没说话。
实在是讽刺又难过。
他又气又笑,紧紧闭上嘴,勉强把心里的酸涩咽下。他对外界唯一一点好感还未捧上就碎了,这句话让他知道他真的只是个玩物。
一个,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