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之间也会有不被允许的越界行为，还有双方需要互相适应的节奏，宋俨明白。
他会慢慢让她接受。
矮小的单人沙发坐不下两个人，他又不想俯视她，便在她身侧蹲下。
“累了吗，我送你回家？”
牵手早就在准许范围内，可他刚触到她的手，却又被立即躲开。
缄默如阴冷的潮水漫延，还比潮水更加沉重。
宋俨盯着那只素白的手，细长的指尖抚过卷曲的发梢，祝朝意别过了脸，没有给他对视的机会。
她声音淡淡的，“再演，就不礼貌了。”
他问：“演什么？”
她垂眼，指指他们同色系的衣服，“这个。”
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但宋俨堆起卧蚕，从眯起的双眼中又渗出不少笑意，像是半干海绵里能挤出的最后几滴水。
他说：“我不是演员，我不演戏。”
祝朝意蹙眉，胸口起伏一瞬。
她说：“不该是这样的。”
宋俨维持着半跪在她腿边的姿势，笑得像一个塑料假面，“不该怎样？”
祝朝意快速地瞟了他一眼，他在逼她一定要说出那句话。
她便道：“不该是我和你在一起，不该是我和你he，宋俨。”
他嘴角强撑的微笑摇摇欲坠，在祝朝意有些悲悯的眼神中，终于是丝丝落下。
所以。
自始至终。
祝朝意都在演戏。
她的节目里的所作所为，都是假的……？
宋俨不想知道为什么，但他大概能猜出来。
他端着杯温水，但手指还是冷得吓人，还有跪在地上的那只膝盖，抵着的仿佛不是瓷砖，而是冰。
祝朝意说完后，被室内凝固的闷沉驱赶着起身。
她的小腿掠过宋俨的肩膀，似是要把他丢在这里，一个人离开。
宋俨匆匆转头，不顾手里温水撒了半杯，打湿半边衣袖裤子。
他急走上前，拦住她的去路。
本想拽住她的胳膊大声控诉，但看到她眼里的警惕，双手便先一步背到后面，只用身子挡在她面前。
她竟然警惕他。
难道在她看来，他还会对她做什么？！
宋俨的额头上爆出一截青筋，太阳穴的弹动让他有些耳鸣，他摇了摇头，咬住后槽牙。“祝朝意，我喜欢你真是……太可笑了……”
然后喉头哽了半晌，又挤出一句话，“……你到底是，没有心。”
那样喜欢他的样子，竟然全是演的。
演得那么像，演得他……那么相信。
祝朝意看到他的脸色，愣住，缓慢措词：“……那分手？”
宋俨哽咽：“我不。”
看吧，这个冷心冷血的女人肯定是为了利益，才和你捆绑在一起的！
她想要粉丝，想要一个好人设，所以接近你，假装爱你！
现在节目结束了，她不想演了，演够了！
所以就把你垃圾一样丢掉，挥挥手的事儿！
宋俨极的大脑失控咆哮，吼得他的理智几近崩溃。
祝朝意不爱你，她甚至都不喜欢你！碰都不想碰你！
若非你有利可图，她凭什么看你！
所以没关系。
因为他早便做过无数次心理建设，他能有求婚祝朝意的底牌，自然不止一颗真心。
虽然真心本该是他底气中最无价的。
宋俨低着头，眼底晦暗一片，如同狂风暴雨前几乎垂坠在地的乌云。
祝朝意疯狂计算自己的逃跑路线，又暗暗怒骂这人发的什么癫。
她只是想去卫生间喘口气！
怎么宋俨一副“你逃我追，我们都插翅难飞”的疯样！
“祝朝意。”
她被喊得一激灵。
宋俨抬起下巴，眉眼间透出点她陌生的阴翳。
但她再眨眼，那点脆弱的戾气又都消失不见了。
宋俨用发凉的口吻道：“量你也没看合同，就直接发卖了自己，才会说出分手的蠢话。”
他的理性似乎已经恢复，重拾起冷静疏离的本色，漠然叙述时，让她产生了方才那些都是海市蜃楼的错觉。
祝朝意抿唇，没有回应。
宋俨讥嘲笑笑，但他现在抬起嘴角都费劲，眼球的烧灼还在刺激得他想流泪。
但他还是没有感情地念道：“乙方在节目中双向选择成功，即需配合节目组的后续宣传，否则视作诈骗违规。”
祝朝意不信：“哪有这种霸王条款。”
宋俨拿出手机，翻出合同，“当然有了，因为是我亲自加的。”
他的屏幕举至她眼前，“你仔细看。”
他明知她不喜欢，却还用那个称呼喊她，带着点虚弱的嘲意：“招招。”
作者有话说：
睡了睡了眼睛睁不开了么么哒哒哒［虚弱地爬走］
第四十六章 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