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少卿摇摇头,他似是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但年代久远,真的忆不清了。
容夫人又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那晚你扎在娘怀里,稚声稚气地说‘希望明日爹爹还能罚我,那样娘就又能陪我睡觉,还能抱我一整日了’。”
容少卿轻声叹笑,容夫人却是笑不出,眸中带泪,“你从小到大做了不少荒唐事,你爹总说你顽劣,可娘知道你并非生性如此,不过是以此来求得爹娘的疼惜罢了。”
容少卿无言垂了眸子,容夫人抚着容少卿的额角,“知子莫若母,娘知道,你心里总觉得我和你爹更疼你大哥。”
容少卿抓了母亲的手,“是儿子不懂事。”
“不是,是娘做得不好……”容夫人道,“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娘也总说待你们兄弟二人一样,可扪心自问,娘对你大哥确实疼惜更多些……不是不疼你,只是看着你大哥,就想起你姨母,想起我们姊妹幼时的情谊,所以对你大哥的疼爱,便多了一份对姐姐的思念和责任。你姨母去世时,你大哥已经懂事了,偏又是个恭顺谦卑的内敛性子,我总怕他因为我不是亲娘就有了难受委屈也不与我倾诉,只管自己藏着,久而久之,便对他更上心些……其实,你爹也未尝没有这个心思……如此,也难怪你觉得爹娘厚此薄彼……”
容夫人叹了一声,继续道,“说起来,娘非但因此委屈了你,也同样委屈了你大哥。你大哥他也是能体察爹娘的一番苦心,怕我们因对他的怜惜而薄待了你,是以从小他就护着你,向着你,更把这一家子的责任都抗在自己的肩上,反而更少求他自己所求,诉他自己所苦了。”
容夫人越说越心酸,泣道:“娘对不住你们两个……”
容少卿也动情地红了眼眶,“父母生育知恩比天大,只有儿女不孝对不住爹娘,没有爹娘对不住儿女的道理,娘别再说这话,更让儿子无地自容了。”
容夫人连连拭泪,拉了容少卿的手,“不说了,不说了……再大的难事都过来了,今儿晚上咱们母子都结了心结,全家老小也都平平安安的,等过些日子请人给算个好日子,办了你和芸香的婚事,娘这最后一桩心事也就落了地。往后你们兄弟齐心,定能重振家业,慰你父亲在天之灵。”
第六十二章
嘉言和冬儿救了出来,事情却还没完。
绑架孩子的三名绑匪全部落网,除了被程捕头一行人在城门口抓住的冯寄生和魏成,还有给他们提供藏身之处的本地人赖七。
说到这赖七,早前容家发布悬赏告示时,他甚至堂而皇之地到容府编谎领了五两谢银。当时容家人只当他是为了骗钱,未料竟然也是主犯之一。也是亏得他当时贪了这小钱,与容少卿有过一面之缘,后来他与魏成见容少卿时虽然蒙了面,但独自跟着容少卿去拿赎金时说了两句话,也正是这两句话的声音,让容少卿记在了心里。及后冯、魏二人被抓却拒不透露容嘉言藏在何处,一筹莫展之际,容少卿方猛地想起那个声音他曾听过。这便顺藤摸瓜地找到了赖七的住处,救出了容嘉言。
为防串供,三人在狱中被分别关押。初时冯寄生和魏成抵赖不招,后见赖七落网,这才在刑讯威逼之下开了口。实则也是三人心知肚明,这个时候谁不开口,少不得被另外两人抢得先机,把罪名都推到自己身上。三人招是招了,供词却都把自己择得干净。
按赖七的说法,他完全是无辜被牵连,只因和魏成认识,魏成和冯寄生绑了俩孩子后便直接闯进他家,拿刀子威胁不许他报官。还说他之前去容家有心告知实情,但因怕魏成报复,才临时改口。
魏成则说他是被冯寄生叫来帮忙的,冯寄生叫他时只说自己亲生儿子在安平县,他要带走。听闻孩子娘攀了个大户人家,怕对方人多势众,独自前来吃亏,便找他来壮壮气势,没想到冯寄生上来直接绑了人家俩孩子藏到赖七家里。他自己想报官又怕说不清,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冯寄生和赖七的主事,他顶多只是一个知情不报。
冯寄生那边和魏成的口供倒也相似,只是主谋换成了魏成。他说自己是叫魏成帮自己壮气势来要儿子,结果没想到那魏成心存歹念,见容家有钱便起了绑架勒索之心,那魏成心黑手狠,他怕儿子落在他手里被害了,这才被逼无奈跟着勒索容家。
三人虽然都为自己开脱,但官府大抵也能猜出个事情原委来。至于谁是主犯,谁是从犯,安平知县并不怎么关心,毕竟这种绑架勒索之事,人赃俱获,如何也推不干净。让他意外的是冯寄生和魏成招出的口供,说陈冬是冯寄生与陈芸香所生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