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盼着能有什么消息,可又害怕…… 此时此刻,除了两个孩子全须全尾地回来……什么人都不来,什么消息都没有或许反而是好的……她下意识地抬手攥了心口的衣襟,左手按在右手之上用力揉搓,以此按下心里的不安。
是时,高大姐匆匆来后院唤她,未待她开口,身后便跟出个人来,不是旁人,正是得了消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容少卿。
芸香心口一滞,人也怔怔地站在原处,一时没做任何反应,只是按在胸口的双手不自觉地愈发用力握紧,手的指甲深深掐在右手拇指内侧。
容少卿三几步走到芸香面前。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无言,容少卿抬手扶上她的肩头,温柔地捏了捏。
芸香下意识地摇头,想要说些安慰他的话,别担心,孩子一定能找回来,一定不会有事的,又或是告诉他不用担心她,她没事的,她抗得住。只是,张开口,喉间挤出的却是无法抑制的哽咽。
两日来,不论是面对陈氏夫妇、容府各人,还是前来帮忙关心的程捕头、高氏姐妹以及其他街坊邻里,甚至,只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都是坚强而坚定的,始终没有掉过一滴泪 。
然而,所有这些强撑的坚强,却在见到容少卿的一刻,被瞬间击碎崩塌。泪水随着喉间的呜咽决堤,那些被她强压下去的恐惧、不安、脆弱与绝望,在这一刻倾泻般汹涌而出。芸香哭泣着靠进容少卿怀中。
容少卿将她用力地抱紧,“我在,我在,有我呢……”
第五十五章
容少卿是在回安平县的官道上碰见容少谨遣来给他报讯的家仆的,他要办的事办好了,本就心急着回去,突然听了嘉言和冬儿都丢了,大惊失色,和家仆一起昼夜兼程地往回赶,待进了安平县城也未归家,直奔了陈家。
容少卿拥者芸香,未做过多安慰,只是一边轻抚她的后背,一边一遍遍低喃着“我在,我在……”,凭芸香在自己怀中啜泣许久,直到她将这两日积郁在心中的恐惧与不安宣泄出来,自己擦擦眼泪,离了他的怀抱。
时程捕头和陈伯也回来了,虽是许久未见,却也没有心思寒暄,一起进了芸香房中围坐。程捕头向容少卿说了现下的情况,“除了没在城里贴告示,挨家挨户地去查问,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甚至城里所有的水井也都下人查看了。县太爷和大爷的意思,还是觉得俩孩子是被歹人虏了,怕歹人狗急跳墙伤了孩子,并不敢大肆张扬或是贴告示。城门那儿进出虽也查得严紧,但怕有疏漏万一,又或是早在咱们发现之前拐子就带孩子出城了,县太爷已给周边县衙都发了协捕文书和两个孩子的画像,并未有人发现两个孩子的踪迹。府上的仆役和附近知情的街坊邻里、加上衙门里能抽调的人力,这两日也出了县城四散去寻,不管是官道还是小路,甚至人迹罕至的林子,只要是能走人的地方一处不放过……这两日虽然城里动静看似不大,实则是铺了天罗地网的,除非歹人是插了翅膀,否则一定逃不脱。”
容少卿若有所思地回道:“确实是天罗地网……这拐子若是带着孩子在外,必然逃不脱……”
程捕头知他话中之意,顺着说下去:“这两日弟兄们白日黑夜都在外寻人,虽未大张旗鼓张贴告示,不过城里许多街坊都知道咱们家走丢了孩子,若是拐子真的带着孩子出来必然能被撞见。不过拐子也不能带着两个孩子躲这么许久不吃不喝的……我们琢磨着,如若拐子还在城里,必是把孩子藏在哪儿,他自己招摇过市,一来买些吃食,二来探听情,瞅准时机出城。”
容少卿点头,“我想着,咱们既然是发现两个孩子不见之后,一早就看住了城门,那孩子多半还在城里……不论是什么人把两个孩子掳了,一时半刻也未必能带出城去,咱们家这儿离各处城门都有距离,俩孩子也不小了,不论歹人初时怎么把两人骗走,可若说是带他们出城,俩孩子总归是不敢不告诉家里人,只管自己跟着走出去的……除非是被弄晕了,可那么大的两个孩子,若要弄晕了抱走,就更费事了。”
程捕头道:“就是这个理,我们也是想孩子十有八九是还在城里,不过城里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找遍了,没有踪迹,如今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孩子被藏在某户人家了。若是如此,那这歹人多半有同伙,甚至就是咱们安平县本地人……不过……”程捕头疑惑,“旁人我不敢说,但是大叔和婶子最是与人为善的,咱们县城里但凡认识的,哪个不说他二老的好,怎能有什么仇家专门来绑孩子呢……可若说是外面来的,又怎么能熟识咱们城里各处,把孩子藏得这么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