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不遇王君(6)

恍惚中记起多年前,谢经年难得闲来无事在花房中侍弄花朵,熏染了一身花气。

那时他与自己独处总是灵动可爱,不似现在默默无言。二人在烛火下并头夜话,他眼眸深沉温柔,凑到薛景衍胸前,低声问道:

“殿下,我香不香?”

薛景衍一张俊脸猛然涨红。谢经年却像是得逞一般望着他笑。

崇王殿下自然不能允许他这般作弄调笑,于是欺身而上,自是灯火缱绻中一番被翻红浪。

而如今呢?

他迷蒙之间看见谢经年坐在他身侧,却看不清他的脸色与眼眸。

马车一晃,他差点从软椅上摔下去,还是感觉到旁边的人扶住了他,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身上。那中清寒的冷香,薛景衍最熟悉不过。

到了王府,无咎想要扶过薛景衍去安歇,薛景衍却格外粘人的贴在谢经年的身上不许他离开。无咎为难的看向谢经年,那人替薛景衍拢了拢衣襟,轻声道:“我送他回房里吧。”

于是无咎看着自家方才还站不住的殿下,竟然靠着王君清瘦的身体,一步一晃像模像样地走回了卧房。

睡意朦胧中,脸上一阵温凉。薛景衍半撑着眼皮,看见谢经年拿着帕子给自己擦脸。他那般细致温柔,却没能发现薛景衍没有完全睡去。

谢经年坐在床下,目光一刻不曾离开薛景衍的脸。他瘦了啊。

他以为薛景衍已经睡熟,蹙着眉尖去摩挲他的脸。

真是抱歉,他想,我让你这般难过。

他起身想去给薛景衍盖好被子,然而薛景衍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一把将他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殿下!”谢经年惊慌地想要站起来。

但薛景衍力气奇大,翻身便将他压在了身下。任凭谢经年如何喊他,薛景衍都没清醒,气息沉重带着酒气,在他脖颈上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罢了,见人醉了酒,谢经年顺从内心不再挣扎,轻轻环抱住了薛景衍的脊背。

烛火摇曳温柔,闱幔遮住了一派缠绵旖|旎。

谢经年有些招架不住薛景衍的索求,微微喘不过气。他的手被薛景衍压制在一旁,想要抽出来,薛景衍却借着他的动作,顺势抬起他的手在掌心落下一吻。这是久违的缱绻温柔了。从前在这些亲密的时候,薛景衍都是这样安抚他的。

他望着薛景衍迷蒙的醉眼,心中一酸。却忽然听见他口中喃喃道:“风绵……”

“风绵……”

谢经年浑身僵住,染了些许绯色的脸迅速苍白下来,良久,猩红的眼尾终于滑下一颗泪。胸口绞痛,喉咙里都是甜腻的血腥气。

终究是,错了。

第7章

薛景衍后来真的睡沉了。拥着怀里温凉消瘦的身体坠入了深沉梦境。

醒来时身侧早已空空。薛景衍摩挲着旁边的枕头,神思恍惚。

昨夜,他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吻的是谁,抱的是谁,甚至,他心中疼惜牵念的,历尽阴谋算计,不过一人而已。

可是他还是怨恨,为何他不愿争辩一句,为何他看着自己醉眠花柳之处仍旧不闻不问。才会报复一般,看着他的脸,喊出旁人的名字来。

可薛景衍终究是醉了,迷蒙恍惚间,哪看得出谢经年瞬间苍白下去的脸色。

过了中秋,天一日一日的冷下去。风音端了参汤进内室,谢经年正捧着书临窗而坐,桌案一角燃着香炉,烟雾袅袅间,氤氲着远山般清致的眉眼。

“王君用点参汤吧。”

谢经年放下书简,“这红参快用完了吧?”

“快了,奴婢会让人补上新的。王君的身体还是要好好将养进补的。”

“辛苦你了。”

风音轻轻摇头。

“殿下最近忙什么呢。”

“听说一直在几位宗亲和将军之间奔走。”

谢经年喝下最后一口参汤,将碗盏轻轻推开。

“江先生最近可有往来府中么?”

江之延,薛景衍的老师。薛景衍自小的文韬策论,都是江之延亲自教授。

风音收了碗盏,“是。眼下就在呢。只是殿下不在,江先生在书房里等着。”

“嗯。你去吧,我睡会儿。”

门一关上,谢经年沉静的眼眸中才寒意陡生。他将外袍一把扯下,只着一袭修身束袖的白衣,从挂画后抽出一柄长剑,翻身便从窗格翩然跃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江之延正在薛景衍书房中来回试探里面的摆设,试图找到一样东西。

“江先生,可找到想要之物了么?”

江之延一惊,猛然回头,不知何时谢经年已经站在他身后。左手持剑,满面寒冰。

“……经年啊,我等崇王殿下呢。”

“兵符找到了么?”谢经年不听他的说辞,冷冷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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