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发烧。”周宿能感觉到他滚烫的呼吸。
陆效禹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有点头晕,在倒悬晃动的视线里,他能看到教堂高深的彩绘尖顶,天使和天使不断飞来,众神或坐或立,在春花和果树之间嬉戏游玩。
“你上次没说完,”他甚至不确定自己看到的真的是教堂的天花板还是真的天堂:“那个什么炽天使,路西法。后来他怎么样了?他有结局吗?”
周宿也抬起头,和他仰望同一片天堂:“结局就是他堕入了地狱,成为了地狱的掌控者。”
“地狱的掌控者不是撒旦吗?他就是撒旦?”
“撒旦不是一个名字,它是一个职位,就像皇帝。谁掌控地狱者谁就叫撒旦。”
“哦。那挺好的。他也实现了自己想要的。”
周宿听到陆效禹似乎叹了一口气。他把背往后靠,让陆效禹能更舒服地躺在他的腿上,躺在天堂和地狱中间,躺在烛火煌煌的空静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的人间。
“睡一会儿吧。”周宿用手盖着他的眼睛:“回家我叫你。”
陆效禹闭上了眼睛。
天堂的大门对他关上了,但眩晕感并没有停止,他想象着自己堕入黑暗,无尽地下坠、下坠、再下坠…….地狱的岩浆在他身侧喷发,高热、滚烫的空气要把他融化。
透过深深的黑暗,他能捕捉到一些幽暗的红光,是堕天使血红的六翼遮天蔽日。
“爸……”他喃喃着呼出了一口热气,完全昏了过去。
(*“打架不是强的人赢,是赢的人强。”出自《间之楔》吉原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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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禹身上的秘密也在一点点显露出来啦。
第7章 有一条蛇在我的房间里
陆效禹发了整一晚的高烧。
陆百宁在值班,周宿成了照顾病人的倒霉蛋。
到了凌晨四点多,体温终于回落了一点,陆效禹醒来一次,看到床边守着的人,他很抱歉:“你去睡吧,别熬坏了,我自己可以。”
周宿给他量了一次体温,38度2,又喂了一次退烧药,才回房间睡。
六点半,闹钟准时响。周宿爬起来去看陆效禹,体温还有37度8。各处伤口没有化脓迹象,应该只是炎症没消下去。
他还是劝陆效禹去一趟医院,开消炎药顺便拍片子,陆效禹给叶丛波打电话请了假,两个学生大早上去医院挂了急诊。
拍片人多排队长,周宿直接在等候区睡过去了,他自己只觉得是闭了一下眼睛,但睁眼的时候陆效禹药也拿了片子也取了,还换了药。骨头没事,韧带有点拉伤,问题不大。
消炎药吃下去效果很好,下午没再烧起来。
陆效禹倒头就睡,再醒来,周宿还趴在他床边的书桌上。他心里一动,想把他拉上床来,但他一伸手,周宿就醒了。
陆效禹嗓子是哑的:“上来吧,趴着多难受。”
周宿可能真的困得太厉害了,脑子里已经全是浆糊,也没多想,蹬掉了拖鞋往陆效禹枕头旁边一蜷,就睡了过去。
两个人睡到傍晚,陆效禹是饿醒的。
要起床才意识到情况不对——枕边垫着个毛茸茸的脑袋,鼾声轻柔,呼吸平顺。
嗯,睡着的时候可爱多了。
他把自己身上的被子给周宿掖过去些,被子下面他们的脚碰到一起,周宿挣动了一下眼皮。
“你怎么睡觉这么浅?”陆效禹还没见过这么警惕的人。
周宿反应了一会儿为什么他会在陆效禹床上,打了个哈欠:“精神病是这样的,体谅一下。”
他的本意是想自嘲一下掩饰尴尬。偏偏陆效禹不合作:“你是不是总觉得用精神病这个标签可以转移话题,就屡试不爽?”
周宿不耐烦地挑了一下眉:“有秘密的人,不止是我一个吧?”
“那我说一个我的秘密,你也说一个你的?”
“可以啊。”
陆效禹翻个身侧躺着,用手撑起脑袋:“我说我昨天不是去打架,是单方面被袭击,你信吗?”
周宿也想过这个可能性:“是陆阿姨平时结怨太多了?”
刑警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容易得罪一些灰色力量,搞不好家人就会被报复。
“算是吧。”
“那你应该跟她说。伤到这个程度,可以报警了。要不然没准还会有下次。要是下次运气不好,你有个什么万一,阿姨一辈子都要痛苦。”
陆效禹没有正面回答:“我会挑个适当的时候和她说。好了,我的秘密说完了,该你了。”
周宿看他一眼,想了想才说:“我经常做噩梦。这是睡眠浅和喜欢睡在柜子里的原因之一。睡柜子做噩梦的频率会下降一些。”
“什么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