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楚志与其背后的温家出身大寺,又是荫庇得官,其中便有一项权力,是打开典籍馆的大门。
司若虽不知道沈灼怀来典籍馆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他知晓既然沈灼怀一直追寻案件真相,那这典籍馆之中,便必定有他想要的东西。
当然,司若也有司若想要进入典籍馆的原因。
典籍馆馆藏如海,其中也有大量自开国以来、乃至前朝的仵作资料,作为一个梦想通过仵作考试进入刑部鹤所,离从业只差那一张薄薄证明的仵作来说,若是能有更多的资料参考,日后司若通过考试的几率也会更大。
温楚志算是金川本地的“地头蛇”,又有官身,端的是一个耀武扬威的做派,恨不得想叫沈灼怀给他端茶送水,只是挨了沈灼怀两顿打,方才瑟缩一些:“去去去!不就是典籍馆,带你们去便是了!”
沈灼怀:“你的账还记着呢,甭一天天闹些有的没的。”
但温楚志也学聪明了,沈灼怀想揍他的时候,他便滑溜地往司若身后躲,司若知道自己多少欠他半个人情,便时时帮他遮挡一二:“莫要叫旁人看了笑话。”
无奈,沈灼怀只得收回打出去的手,任由温楚志乐颠颠地在前头引路。
只是跟着在后头走,又回想起刚刚温楚志躲在司若身后的模样,沈灼怀忍不住道:“诺生,你看温玄晏像不像个半大孩子?”
“?”司若不明所以。
“我的意思是……”沈灼怀笑得好看,“你我和姓温那家伙的相处方式,简直跟寻常夫妻与孩子般似的。”他不禁凑近司若耳边,像是与他咬耳朵,“怎么样,我的小妻子?”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司若的耳廓边,惹得他瞬间耳朵就红了。
什么妻子……不妻子的!
司若强装镇定,面无表情地拍过去一巴掌:“我看你这张嘴还是闭上比较好。”
两人走在街上,又都是一副好相貌,引来不少年轻的女儿与少年偷看。金川不比较为封闭的南边,历来是风气要更为开放些的,盛夏时街边又常有渔民的孩子摘了荷花来卖,不过走一段路,司若竟收到了三四只盛放的荷花。
他”眉眼舒展,一双清亮的桃花眼,与一束开得正艳的,带着点点水珠的夏荷相衬,却是显得人比粉嫩荷花还要昳丽。
司若几乎手里都要拿不下,但从前他几乎都没有直面过这样热烈的好意——或许除了沈灼怀之外,加之这些少男少女也没有多逾矩的动作,只是觉着司若这样的美人就该配上鲜花,因此他也只是带着淡淡的笑接受了这样的好意。
但被迫遭受无视的沈灼怀却心里起了危机感:
一个半大少年脸红红地跑过来,将一只荷花递给司若,似乎是要帮自己的表姐传些什么话。但还没等司若接过,沈灼怀却皮笑肉不笑地夺过了半大少年手中那只荷花。
沈灼怀脸上带着笑,但浑身却冷飕飕的:“好花配美人。”他说,“不过……美人有主了,也望叫你来的人明白。”
司若接过的动作一滞,随即手便被沈灼怀再自然不过地牵起,他转眸看沈灼怀,眼里带了一点玩味:“我有主了?”
沈灼怀捏着他的手腕,把司若往怀里带:“不然呢?”
司若瞥他一眼,眼角弯弯,却反手一下子捉住了沈灼怀的手腕,越过他,大大方方去取走了那只荷花:“谢谢你的花。”他转头对那个半大少年道了谢,“不过我已经有会给我送花的人了,我也只需要他一个。”司若将手中荷花通通一把塞到沈灼怀的怀中,只留下那一只。
沈灼怀有些恍然,身上冷气瞬间消失不见,他有些愣,但唇边已经挂起自然流露的笑容。他的手仍旧牢牢牵着司若,不肯放开,但心里那些醋意却平复了泰半。
司若将手中荷花送回给半大少年,没有再说什么。
少年愣了愣,却是听明白了司若的言下之意,拿着那只荷花,一溜烟跑开。
哪怕无人送花后,两人也没有放开牵着的手,就这样慢慢地走在大街上,看这一路的车马骈阗,繁华街道熙来攘往,如同最寻常不过的一对夫妻,在清晨或是傍晚形影相随。人群之中自然有因为他们如此亲密而忍不住侧目相望的,但无论是司若还是沈灼怀都毫不在意,好似这大路之上,只有他们二人一般。
倒是温楚志走得太快,又一路和熟人打招呼,既没有听到沈灼怀对他的打趣,也没有见到司若被人送花的盛况,还得一路折返回来寻他们:“你们是走丢了不成?我都快到地方了,一回头,人没了!”
沈灼怀却意外的好脾气许多,挑挑眉,只是道:“是你没等人,走得太快。”